床上仙人,毫无生气地平躺着,他呼吸很轻,轻到几乎没有,那躯体似乎已然残败破落得宛若失了灵魂。
忽然,他眉心紧凝,身子一阵痉挛经脉抽搐,如同被挑断经脉一般的抽痛让他闷哼侧过身子蜷缩起来,光洁的额头升起了细细密密的冷汗,背脊一阵寒凉,冷汗直冒浸湿了衣衫,浑身的经脉像是浸入冷水中急剧紧缩,被狄火重伤是难以短时间内完全恢复。
如此情况来得突然,去得也快,渐渐抽搐停止,殿雪尘松了一口气,缓缓睁开水气朦胧的眼眸,但紧接着胸内一闷一阵欲呕让他翻身扶着床沿往痰盂内痛苦地干呕起来,胃不停收缩抽压,他本就不吃东西,腹中空无一物让他直接呕出酸水,本就苍白的脸“唰”地铁青一片。
“司主!”门外的偌漪听见声音连忙冲进来便看到殿雪尘狼狈不堪地扶着床沿干呕,连忙端来漱口清茶和方巾。
殿雪尘漱了漱口,皱起眉心重新躺回床上,沉沉地喘着气,双眸空洞地看着床顶的帷幔。
“司主,到底为何......”
“你可有将此事说出去?”殿雪尘眼中一冷,寒气逼人地盯着那床边跪着的偌漪。
“小奴不敢。”偌漪跪下连连磕头道。
“本司睡了多久了?”殿雪尘有些艰难地撑起身子坐起来,淡淡地问道。
“回禀司主,您这样昏昏沉沉已有五日,现下是午后。”
“五日。”殿雪尘皱起眉心,“让陌芍华把文书都拿到到主司殿罢。”
“回禀司主,烬渊大人已将文书筛选了一次,剩下一些重要的递交到主司殿等待司主批示。”偌漪小声言道
殿雪尘紧抿嘴唇一言不发,整理好衣物便走出房间。烈日让他有些不适应,提手挡了挡阳光似乎有些厌倦这样的明媚。
“启禀司主,镜花观中的镜花的花期已过。”偌漪跟出来,知晓司主最喜爱的便是镜花观便如实相告。
殿雪尘轻颔首,冬日之花,夏日枯竭,他放下遮挡阳光的手,身影渐渐在空气中隐去直到消失无踪,如同泡沫一般消失在艳阳的蒸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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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是一种习惯,殿雪尘毫无意识地经过临宫附近,落地之时便能看到一片尾花林,纯白得一尘不染,皎洁而安宁,如冬日初雪,飘扬风华,错落精美。
远处传来箫声,淡然如远山,夹着些悲怆与惋惜,他知道那是烬渊的箫声。
纯白的尾花林间忽现一袭青墨色的衣影,以卿玉冠束起更显英挺之姿,俊逸英气的容貌宛若天之骄子,竟与那日梦中之景所差无几,让殿雪尘迷茫而分不清此时究竟身处梦中或是梦外。
下意识想要躲避对方,可眼前出现的景象却让殿雪尘移不开步子,面如死灰却无能为力——在烬渊面前缓缓出现一个让他浑身冰凉的身影,那人竹青色的衣衫,如山水泼墨画一般的墨灰色发丝以一根红玉簪束起几缕,玉簪为简单的祥云刻样,淡雅而凝神,但右上角独缺半角。
烬渊收起紫竹箫,搂过面前的潇暮雨飞起,而潇暮雨只觉有一道清冷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他疑惑地转首看了一眼镜花林深处,只瞥见月白的衣角。
“看何?”烬渊看了看潇暮雨,漠然地问道。
“没有。”潇暮雨回过神来,温顺地摇了摇头。
“还有十日便是天劫了,你莫要随意离开本公子。”
“是,公子。”
如雪的尾花林,徒留殿雪尘一人月白仙逸,静立枯树下,他低着脑袋不知表情,只能看到那捂着胸口的手惨白一片,像是被吸干了鲜血。那日的噩梦竟是真的,或许杯黎的爱是属于那名与自己生得一模一样的男子,而他殿雪尘不过是一个影子。
“镜花水月,华胥迷梦。”
良久,他抬起脑袋,依旧清灵傲然如雪梅翠竹,清逸仙落的身姿飘飞在尾花之中,缓缓离去。
“啊!是尘哥哥!”一个一身粉色的小女孩突然半路蹦跶过来。
“迹杺儿,你来作何?”殿雪尘落到她身边,淡然轻声道。
“我来找大熊熊玩呀!”迹杺儿好奇地问道,“怎么大熊熊不在尘哥哥身边了?”
“他有别的事。”殿雪尘平淡地解释道。
“有何事呢?”迹杺儿天真无邪地继续追问起来。
“重要的事。”
“为什么......”迹杺儿话还未说完,眼中一团阴森幽暗的戾气冲出缠绕包裹着她幼小的身体,让她痛苦地倒在地上挣扎着。
殿雪尘立即提掌运起白色的气流朝迹杺儿发出与那阴森的戾气交相而击,直到那团戾气消散重新没入迹杺儿的眼睛里,消失无踪。
迹杺儿虚弱地趴在地上哭起来,眼中满是楚楚可怜的泪花,似乎那弱小的身体承受了莫大的苦难。
“你怎么会这样?”殿雪尘破天荒地将迹杺儿扶起来让其倚在自己怀里,口气放柔些许像一名慈爱的父亲。
“呜呜呜不知道......以前都是爹爹和大熊熊帮杺儿治病的呜呜......”迹杺儿难过地扑在殿雪尘怀里大哭起来断断续续道,“可是呜呜呜爹爹最近不见了......大熊熊也不来找杺儿玩了呜呜呜......”
“本司送你回去罢。”殿雪尘脸色微变,动作僵硬地抱起小女孩离开。
入夜。
隐秘的夜色总会带着唏嘘凉薄的萧索,今夜无月,天地更显阴晦,墨绿色的锻衣如同生长在深渊石缝中的苍劲古树,男子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