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拓跋纨见了澍便俯首帖耳,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而木厉和元轸及冷冶夫,虽无他这般夸张,却也谨小慎微地行礼。
“主君,这家伙叫幼冥,是个散魔,连您也不认得了,哈哈哈。”拓跋纨大笑道。
澍上前一步,来到幼冥面前,一双暗眸打量着眼前站立的男子,不辨情绪。幼冥只觉面前一道犀利的寒冰铸剑,冷飕飕地刮着自己的脸,他见澍的那双眸隐藏在玄色大斗篷中,连本身的颜色也不能辨别,就像一道幻影,轻飘无物确实真正存在的主君。
幼冥见到那神色,心里霎时确定下来,眼前这个澍和方才在黄泉路上见到的那个澍,并非同一人。
“祖上和籍贯是何。”澍沉沉开口,若下达的指令,哑然阴森。
“驿塘,无祖上。”幼冥如实答道。
澍没有继续问,似乎在考究以幼冥之能力是如何找齐百鬼的。他未开口问一旁的冷冶夫,而后者也并未开口透漏给他任何信息——包括仙族的出现。
“那么恭喜。”澍落下这一句话给幼冥,然后袖袍轻挥,示意一旁的侍从跟上便离去。
木厉、元轸和拓跋纨见此便也跟上去,其中木厉回头看了看冷冶夫,后者便轻颔首表示明白所交代的事宜。
“冷先生,仪式要进行多久?”幼冥问道。
“待所有准备好便开始,不过一刻,到时你跟我走便是。”冷冶夫道。
“多谢。”
冷冶夫听闻,微微一笑,而不多言。
“夫子怎在这里?找得我好苦。”
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只一眨眼的工夫,幼冥便见冷冶夫不知何时被一俊美高大的男子搭上了肩膀,这勾肩搭背之势态倒似市井的纨绔子弟。细看之下,这男子眉目俊朗清明,深棕色的眸光潋滟若鹿般澄澈无暇。
“胡闹。”冷冶夫立即板起了脸,将那青年的手臂推开:“都何时了,还不就位?”
“好好,竑儿知错。”男子无奈而调皮地吐吐舌头,小鹿般的眼睛无辜地眨巴着,手举起来:“夫子好凶。”
冷冶夫连连叹气,一副师长无可奈何的模样:“怎总是唤‘夫子’,听得极其别扭。”
木竑无辜地眨眨眼,道:“大家都叫‘先生’,竑儿可不想也这般呐,再说‘夫子’也是同义,且还有你的名字呐。”顿了一下,不等对方接口便补充道:“若是想要我直接唤冶夫,可好?”
“放肆,愈来愈目无尊长。”
两者这你一言我一语,幼冥便知晓了这男子乃木府之长子木竑
而那木竑也注意到了幼冥,想必他也是听闻了消息,便朝幼冥露出了个友好而灿烂的笑容,伸出手道:“幼冥公子,在下木竑。”
幼冥见对方如此热情,便伸手与之相握,颔首表示明白。
“竑儿。”冷冶夫肃然,提醒着木竑该就位。
“知道啦。”木竑放开幼冥的手,朝冷冶夫眨眨眼——那眼神意味深长,且再明显不过地连幼冥都能看得出有端倪。
不过一会,鬼族众位归,祭台四周逐渐趋于寂静,五百年一度的百鬼祭,迫在眉睫。
幼冥目视前方,恰能看得见那高耸的祭台上人影重重,那黑色的斗篷便是澍无疑。眼下澍的力量已经从魔族渗透到鬼族,更甚占据了鬼族大半江山,便是这盛大的祭典也要有他参加不可。而在澍身后则是鬼族三大家族之主,有如其臣子,恭敬而不敢言。
耳边飘荡着给鬼族吟诵的经符,低沉若微泛起的波澜,萦绕不去,整个祭台是这般肃穆庄重,神圣得负不起任何一丝背叛。
他心里一直在想方才云外镜的那般虚无缥缈的话语,加上冷冶夫所言,他也大致推测出了云外镜所言的弑儿即是当年魔君肆之子,而云外镜应是离魅的姊妹离云,当年修行期圆,便脱离了本属的家族,作了百鬼中一,然而他愕然的是,云外镜竟唤他“弑儿”,此时行且舟那般话又如钟声震震响着。
[ 小木头,你可知这为何世间高手如林,却无一找得全这百鬼么?]
[告诉你,是因为没有咒语,嘻嘻嘻嘻~]
[驿塘至曦月谷,路有两栖予,何去亦方休,纵湖面扁舟叶,看水中月明镜.......念了这个咒语后,镜妖就会出现噢~]
这首童谣是行且舟交给他的,这歌谣是在魔鬼两族上古诗集中都有记载,凡是饱读诗书者也都会吟诵。这诡异便诡异在,行且舟为何得知这首童谣是召唤云外镜的咒语?
[ 弑儿......你可回来了......你找到姨娘了...... ]
幼冥只觉此问的答案已近在眼前,无须再猜了——他的师父,行且舟,便是当年肆君与离魅的儿子,弑。
也许只有这样的解释才最合乎情理。
“百鬼集,百鬼祭,仲夏夜之万喜......”
拓跋纨谄媚而又庄重虔诚的声音在幼冥听来尤为刺耳。
幼冥轻皱起眉头,目光放向祭台朝着黄泉路的那片苍穹,恰好见那月在雾气中间隙漏出了通透的本来面目,而那一片天的星斗尤为清明,如在天上洒满了珍珠——那是北斗七星之位。
忽而,那北斗七星倏然扭曲起来,如同天崩地裂扭曲了的阵法,在强大的法灵面前不得不委曲求全。幼冥愕然地看着那头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然而四周的人似乎都沉浸在这肃穆的大典中,无一察觉。
那星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