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子枯任由他挣开了,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跑远的方向,而后从容地缓步跟上。
幼冥也想随去,却被一熟悉的声音唤回,回首一看原是烬渊一行。
“幼冥,”烬渊来到幼冥面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随沈毓淙而去的素子枯;“如何,百鬼的灵佑是何东西?”
“不过获得灵肉分离的法术,但还未完成时便发生意外。”
“澍他们也未料到?”
“嗯。”幼冥眼下头绪很乱,不知如何将今夜纷繁之事理清。
原本在他简单的世界里,从未装下过这么多的事情。但一切的一切,似乎从素子枯出现的那一时开始,便一点点地脱离轨道。
烬渊看着他面无表情而闷声不吭,便道:“好啦,你去追小枯罢。”
幼冥木木地“嗯”了一声,转首便向着素子枯的方向而去。
烬渊长吁一气低头看向怀里安然闭眸浅眠的殿雪尘,不禁露出个欣慰的笑容,吻了吻殿雪尘的眉心。
“困......回去.....”殿雪尘闭着眼睛朦朦胧胧地喃着。
“是回语央殿还是洛仙殿?”烬渊轻笑出声,意味深长地问道。
“洛仙......殿.....”
烬渊心满意足地笑起来,他看向陌芍华:“回去罢。”
“嗯。”
“对了虞戈,你是否要回家看看你爹?”烬渊突然像是闲扯一般言道。
虞戈愣了愣而后恍然大悟,他眨了眨眼眸聪颖地回道:“爹爹会来看我的。”
“然。”烬渊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也之色。
一行不必言语便可知道对方心中所想,达成一致后便不再多留,飘然起身往仙域坎司飞去。
平息下的黑夜如水,却时不时在表面泛起一丝涟漪,昭示着动乱方过,袅袅余烟而不休。
幼冥走了片刻,视线所及是一阻碍的杉木,而一个转弯,景象收入眼底——沈毓淙似乎奔跑得失去了力气,虚软地伏在地上,清瘦的背脊微微起伏着,似乎在隐忍着要喷薄而出的哭泣。
素子枯动作之轻,仿佛不愿惊扰对方,他缓缓跪坐在对方面前,轻抬手触及对方的手臂——幼冥看不见沈毓淙的神情,但可以完全将素子枯的神色收入眼底,那一如既往的暖笑,深邃的枯叶之眸中意蕴情深——那情为何,是何,作何,幼冥此刻不懂。
不知过了多久,两者在黑牡丹丛中凝成了一幅画,久久而驻。
而幼冥,也只觉脚如钉在了地面,动弹不得:那画面看起来太美好,让他不忍破坏,即便看得让他心里微酸,微堵,微痛——然而这些话说出来又是这么地自欺欺人,他此刻又怎么是这么微小的感觉?
“莫要坐在这里。”素子枯的声音悠悠地传到幼冥的耳朵里,而沈毓淙似是疲惫得已然沉沉失去了意识,荼白衣衫上那些黑牡丹的花瓣,异常鲜明。
素子枯手轻挥,只转瞬间,那黑色的花瓣若染了白,得到了净化。幼冥睁大了眼睛,他看着那一小团簇的黑牡丹花融了白雪,逆转为纯净无瑕的白色。
只见素子枯执手,轻折下一朵白牡丹,递至沈毓淙面前,低语:“白牡丹于巽司中,寓纯净,寓善意,寓希冀,与毓淙相配。”他笑容笃定,仿若从未发生过今夜的一切变故:“黑色不适合毓淙。”
言落,一吻印面庞。
幼冥脑子里一片空白,宛若窒息后失去的意识,他颤抖着从衣袖内摸索到早已枯萎的黑牡丹——他还记得不久前,素子枯将这花别在自己头上的神情。
但他还是苟延残喘,死前挣扎,做无畏的辩解与安慰,或许只是偶然。
他脚步一个猝不及防的移动,便惊扰了画面。素子枯回首,见了他,神色闪过一丝意外后很快归于平静。
相望默然。
那是一首悠古的辞句,道尽世间爱恨离合,数不尽天底剪不断,理还乱。
凤凰栖,涅槃失,颓然落堕。
止于鸠,埋清池,无边魔障。
【坎司·洛仙殿】
子时已过,凉凉雨风,点点月色透射细云的光芒,被雨水洗净的梧桐叶落满幽径。
烬渊抱着殿雪尘踏过一层层铺满树叶石阶,穿过梧桐林便走到临宫之域,越过廊腰缦回,亭台楼阁,水榭歌台,在最清幽雅致之处便有一殿为洛仙殿,八盏宫灯浮空而起,散漫着幽幽光芒照亮一路玉阶。
“安安,我们到了。”
“哪里......”殿雪尘侧过头迷糊地打量着周围的布置。
“洛仙殿。”烬渊将殿雪尘放回床上让其侧躺着,取来盂盆放在地上,又重新坐回床沿边抚着对方的背脊。
“头晕......”殿雪尘话还未说完便撑着床沿难受地干呕起来,冷汗直冒,整个胸腔被烈酒烧得火热。
“吐出来就好了。”烬渊拿过手帕为殿雪尘轻轻擦拭着嘴唇,待对方不再呕吐便取来睡袍为其换上。
“舒服点了吗?”烬渊轻轻拍着殿雪尘的后背,温声细语地问道。
殿雪尘的眉头皱成小山,他晃了晃脑袋便撑着床沿作呕,不单是将烈酒吐出,更是混着些胃水,看得烬渊心疼得要命却帮不上忙。
“以后莫要再喝酒了。”烬渊抚着殿雪尘憔悴的脸蛋疼惜地言道。
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为殿雪尘沐浴更衣后烬渊松了一口气,正打算离开沐浴一番却被殿雪尘虚软无力地拽住衣袂。
“杯黎.....你别走......”殿雪尘闭着眼眸不安地梦呓起来,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