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以来,皇族终于首次发出了“天人共伐令”,对一个版图完整、实力鼎盛的家族正式宣战!这莫非是末劫来临的预兆?所有在场之人,无疑产生了一种身处历史洪流的渺小之感。许多年之后,他们或许都会成为一个符号,在描写今日一幕的史书中一笔带过,成为后人慨叹的乱世苍生中的一员。
原本还有些站在远处的人想看热闹,但一听到金徽统领口中之言,顿时屁滚尿流,没命地逃向远方。戍卫司清剿林家嫡系,这是神仙打架,哪有蝼蚁们观战的地方。
林家诸人倒是对此番言语无动于衷,黑衣剑士和白衣剑士错揉在战阵中,杀气冲天,只待头领一声令下,就要把这口出狂言的大汉砍成肉浆。这就是林家剑士的忠诚,别说区区戍卫司,只要敢与林家为敌,就算是皇帝陛下亲临也能砍给你看!
金徽统领目光凌厉地瞪视“林曦”,沉喝道:“孽障,你无路可逃,还不快束手就擒,免得多受痛苦!”
“林曦”的表情又有些慌乱,手心渗出汗水。江遥握紧了她的小手,昂首朗声道:“张统领,几日不见,官威又长,可喜可贺呀!”
张枫驰眯起眼睛,冷峻地道:“惜花公子,你跟林家牵扯不深,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江遥微笑道:“说话之前最好先动脑子想想。我马上就要成为林家的女婿了,日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你让我抽身而退,亏的那么多你给补吗?”
张枫驰缓缓道:“年轻人,我奉劝你一句,不要被一时的富贵迷了眼睛。你如今已在悬崖边上,勒马回头为时不晚,若再执迷不悟,一脚踏空,那可就是万劫不复啊!”
“你懂个屁!”张枫驰喜欢磨嘴皮子,江遥也乐得跟他瞎扯,“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不趁年轻找个大靠山靠住,等以后老了像你这样当一辈子走狗吗?”
“小畜生,若再不知悔改,我张某人认得你,手中这柄刀却不认得!”
“来!不来是畜生!”
张枫驰眼中冷芒一闪,战刀下压,身后锦衣武士们异口同声地爆发一吼:“杀!”
林家剑士队长同一时刻举剑发令:“杀——”
双方短兵相接,刹时间只见刀光闪耀,剑影奔腾,杀气冲霄,交接处即刻迸溅出大片艳红。
一颗人头咕噜噜滚落到脚下,双目圆睁好像仍未死绝,秋玲一见之下花容失色,两腿一软差点瘫倒。苏芸清赶紧扶了她一把,顺便飞起一脚把那颗人头踢走,柔声安慰道:“没事,你就当它是个球。”
秋玲低头看见苏芸清靴子边的血迹,两股还是不由自主地打颤。
苏芸清想了想,突然抓起江遥的手臂,在双方疑惑的注视下,拽着他右手重重地按到了秋玲胸口。
“!”秋玲下意识地尖叫,但嘴还没来记得张开就被苏芸清捂住了。苏芸清甩开江遥的手腕,见秋玲已经醒悟过来,便挪开手掌,又开始细心地为秋玲整理礼服。
江遥瞪了苏芸清一眼,见她视若无睹,又将注意力转回前方。
战况胶着,双方打得如火如荼。张枫驰冷漠地俯视战场,任由前方杀得血流成河,他却按刀不动,仿佛在等待着机会。一个个精锐武士从他身边冲过去,奔赴到前方血肉喷洒的战场,在那堵无法攻破的高墙下撞得头破血流、脑肝涂地,高呼着呐喊着咆哮着哀嚎着倒下,融为那道凄艳战线的一部位,而后来者踏着袍泽们的尸骨,一寸寸向前推进。
江遥仔细观察着战局。以他的眼光来判断,戍卫司的锦衣武士们固然勇猛精悍,但毕竟人手不足,照这种情况下去,约莫等他们一百来人全部死尽的时候,才堪堪能推进到他们眼中的林家小姐面前。而那时候等待他们的却是一个能够匹敌人仙的绝世剑客,就算他们还剩下几个缺胳膊少腿的幸存者,又能在江遥面前起多大作用呢?
明明没有任何胜机,张枫驰为何会做出这种愚昧的选择?看他的神情,好像对惨烈的战况无动于衷,就那么坐视自己的嫡系人马伤亡率一路攀高,从两成到三成、四成……
张枫驰好像真是发了狠,只留了两个亲卫在身边,连续发号施令,把所有人都派了上去,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蛮横姿态。
江遥注意到,他身后右侧的那名亲卫的扮相有些奇怪,是个头挽双髻的道人,气息平淡无奇,但望向战场的眼神却与张枫驰如出一辙的冷漠,大有一种视苍生如刍狗的傲岸气质!江遥凭直觉就察觉到这厮不是个凡物,莫非张枫驰倚仗的就是他?那么多喽啰的战死,最终只是为了给这人的出场做铺垫?
锋利的矛剑收割着血肉的麦苗,战争磨盘碾碎了一具又一具躯体。混沌剑士队伍开始出现伤亡。而阵列不破则已,一破则乱。
这时候锦衣武士们已经死伤过半,但仍悍不畏死地发动冲锋,好像一具具无知无觉的傀儡。江遥不知道张枫驰对这些人做过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混沌剑阵一破,防御力直线下跌。剩下的锦衣武士即便仅余四成,亦能给林家仆从造成很大的创伤。江遥明白,该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了!
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利器出鞘的长吟,不高不亢,却在厮杀惨烈的战场中异常清脆。激战中的双方都为之僵了一下,仿佛听到了不可思议的安魂曲,韵味悠长,醉透梦乡。
江遥分开两列剑士,独自携剑走出。
原本厮杀最激烈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