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屏与垂珠帘,看不清殿内,略一思索,陛下自即位以来,朝政琐事繁忙,对从前东宫诸妃也没见过几面,此时旱情严重,就更没那个兴致了,再说要是真的,寝殿外守着的太监能放他进来吗?

“严加管束,不允许他二人与外界…接触,不许传出半个字句出来。”

舒重衍停了停,然后说:

“若有违背,连同你们,一概下诏狱。”

“遵命。”

那飞鱼卫起身,恭敬后退的时候,似乎又听到殿内有什么东西摔在厚软地毯上的声音。低着的头一僵,随即还是觉得知道得少,活着自在些,忙不迭的奔了。

然而,寝殿里的状况跟这个飞鱼卫脑补的相差十万八千里。

舒重衍维持着欲站未站的动作,微微前倾,目光定定的看着面前一只翠玉笔洗,在听到殿外空无一人后,才冷道:“国师不告而入,是有要事?”

垂带冠冕上的珠子贴在额前,表情没有丝毫惊慌,适才他察觉到异样欲站起时慢了一步,袖带翻形如远山的犀角笔架,滑着滑着,终于滚到地上,悬着的朱笔丹砂将地上染污了一块,色呈鲜红,尤为触目。

湛罗真人是在那个飞鱼卫禀告完毕后,忽然自暗中出手,指风点中舒重衍身后穴道的。此刻缓缓走到他面前,好似不经意,又仿佛若有所指的看他一眼:“岂敢,贫道是来听陛下的要事。”

舒重衍静默半晌,忽然笑道:

“宁肇远再无用,也不会连这点事都办不好,是那个玩家?”

“那人,见过他,是么?”

听到“他”这个字,舒重衍面上表情微微一变,目光似有些不善,又很复杂,最后只说,“我知道你跟他不是一个人。”

“江湖秘闻,陛下知道得太多,有何益处?”

“朕不喜旁人蒙蔽。”

湛罗真人闻言似笑非笑:

“陛下可还记得先帝是怎么死的?“

“……”

“自以为洞察一切者,才是真正被蒙蔽,怕是到死都不知所谓。”

湛罗真人拂袖出殿,临走前停步丢下一句:

“贫道是难得有瞧顺眼的事物,陛下以为呢?”

说着头也不回,直接出殿去了。

守在殿外廊下的太监侍卫全都面面相觑,谁来告诉他们,国师到底是啥时候进去的啊,难道他们都梦游没看见不成?不过纳闷归纳闷,还是要行礼如仪,心里的八卦翻成海脸上也不能露出半点。

一刻钟后,内力终于冲开穴道的舒重衍跌坐在椅上。

他也不去拾地上的朱笔,脸色忽青忽白,最后才长长一叹。

这时候,漠寒在输今天的第十三盘的棋,计算目数,暗暗泪流满面,他以为自己围棋堪称入门还不算太烂,坑爹的九州游戏设计师啊,给梁先生的一定是超段水平吧!他被让十八子还能输得一败涂地,是棋盘上所有星点的两倍啊,狄掌令外出闲逛回来,看到收官残局的时候都纳闷发问为什么他看不出来这棋的先后手,以及这局势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对弈之前,他拿了十八颗棋子摆在棋盘上的事漠寒决定死也不说。

“你为什么每天都带绿豆酥回来?”

谢紫衣拈起一块,不解的问。

“咳咳!”

狄焚雪呛到了,竭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这个好买。”

是么,京城物价上涨,粮铺前天天排队,点心铺子啥的早就不开张了好吧,除了大户人家自家的厨房膳食,要看到这么精巧的细点还挺难。

谢紫衣没戳穿狄焚雪的谎言,只慢吞吞的将手上那块递给愁眉苦脸对棋盘的漠寒。

漠寒看也没仔细看,咬的时候差点舔到不该舔的。

“我说,这都输成这样了,你硬撑着还下啥?”

狄焚雪瞥着棋盘,凉凉的说。

“他认输得太快,今日就不止输十三盘了,怕是连二十六局都有。”

“哦——”拖时间啊,早说。

漠寒迁怒的看狄焚雪。

狄掌令若无其事的掂着铜板跟龟甲,忽然抬头:“今天傍晚祈雨就该结束了吧,现下都半夜了…”

“是啊,京城没下雨,哪里都没下雨。”一天刷三遍论坛的漠寒表示,反正也没多少人把这场祈雨当真。

“我说的是你师父,下雨这种事就是九州所有人跪着去求也没用吧。”

“也许是…有别的什么事?”漠寒终于放弃,认同这盘棋半点活路都没了。

联想到之前听狄掌令说的江湖谣言,漠寒骤觉前景不妙。

武功再好,若是天下皆敌…

谢紫衣正欲说什么,忽然一怔,给了两人一个眼色。

便看漠寒无声无息的在棋盘上一拂,内力包裹着棋子两下散开,落回小钵里只有细微几不可闻的细响,然后棋盘棋子什么的就被谢紫衣塞回原来的书架角落里,狄焚雪跟着他们窜上房梁前,只将吃的东西重新包起带走,然后三人不动声色的等着靠近屋子的人。

门被轻轻扣了下。

漠寒瞥谢紫衣,后者微微摇头。

天已经黑了,此处除惯常打扫的杂役,平日并无人敢靠近。


状态提示:第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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