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起来了,心里隐隐兴奋。
不用说,他又回到了二院。
大家看见他,都欢呼起来,抱怨说他不在,他们都没兴致了;女孩子们矜持不语,可是眼中的惊喜是掩饰不住的,他觉得自己被重视、被需要,很自得。
一表弟道:“表哥太宠表嫂了,时时陪着。”
二弟王亢道:“我说叫丫头送回去吧,大哥偏要亲自送。难不成大哥以后去到哪、做什么都要带着媳妇?大男人怎么能拘于闺阁之中,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他拍了王亢一巴掌,笑道:“乳臭未干,什么大男人!”一面心想,馨儿能一样吗?我自然要宠着,不宠她宠谁呢。这话却是不便对外人说了。
宴会重新热闹起来。
他见这场面热闹是热闹,都是空热闹,太俗恶,于是提议到外面河边的馨香亭去,可赏秋月、可听流水、可品丝竹,还不会吵了别苑睡觉的人,那才惬意呢。
众人哪有不从的道理,纷纷赞好。
于是,大家开门出户,下石阶,浅笑低语、窸窸窣窣,只见长长一条灯火逶迤游出别苑,游向河边。
月下的小河竹林水亭别样美。
众人低声赞叹,说如在仙境。
夜宴在馨香亭继续展开。
没有馨儿在旁,他似乎更畅意,别人也更放开,哄闹着要他做这做那。行令赌斗,输了的吟诗作对、弹琴歌唱。孟清泉输了,要弹琴,不知是谁提议让他用箫来和,因为白天在山中打猎休息时,他曾吹过箫。
他不好推辞,听孟清泉弹的是《醉渔唱晚》,便和上了。
孟清泉的琴艺极高,与他仿佛天籁之合。
一曲结束,众人轰然鼓掌,要求再来。
他看向孟清泉,她盈盈如水的眸子正期待地看着他,说“小妹吹箫,为表哥助兴。”他惊异问“妹妹也会吹箫?”孟清泉微笑点头。他答应了,于是琴箫合奏又起。
他常与馨儿琴笛合奏,今次尝试琴箫合奏,又是与馨儿之外的女孩子同演,又新奇又欢欣。
这一次,他们弹奏的是《高山流水》。
这是一支极高雅又纯粹的古曲。
弹的正专注时,模糊听见大家低语:
“演的真好,就像天籁!”
“孟姐姐太厉害了!”
“是啊,只有她能跟上表哥。”
“他们真是天生一对。”
“郎才女貌。”
……
他微微皱眉,暗想真胡说,他都有媳妇了,今生只会和馨儿牵手白头,怎能说他跟孟清泉天生一对呢?然这是小孩子玩笑话,他若出口否认才尴尬呢,倒像他对孟清泉很在意似得,少不得装没听见,也省得孟清泉脸上不好看。
就在那个时候,馨儿来了,一步一步迈上馨香亭的台阶,迈过门槛,走进亭来,目光越过众人,看着主座上的他,嘴角带笑,眼中迷雾一样深邃的黑。
他心一慌,本能就要停下来,问“你怎么来了?”可是眼角余光扫过孟清泉和众人,又想:“先弹完,不然太失礼了。”于是他手下不停,继续弹奏。
可是,他再也无法集中心思,乱了。
他一乱,孟清泉也吹乱了。
看见馨儿含笑走进来,众人也无心听曲了,都看着她,目光有疑惑、有不满,也都乱了。
馨儿走到他身边,从容坐下。
他按下最后一个音,收住。
亭里静悄悄的,不像之前一曲结束,喝彩阵阵,如今都看着主座上的他和馨儿,像等待判决。
他忙问道:“你怎么来了?头还疼吗?”
馨儿道:“被这天籁之音引来的呀。”又转向孟清泉笑道:“表妹吹的真好,就是后面好像有些跟不上。”
他想:“岂止跟不上,我都没法弹了。”
孟清泉垂眸道:“小妹技艺拙劣,让表嫂见笑了。”
馨儿道:“哪里,表妹太谦虚了。”
王梦雪问道:“大嫂不舒服,怎么还出来?”
馨儿笑回道:“不想错过这美妙的曲子。”
他听了面色尴尬,低声对她道:“外面风寒,还是早些回去睡吧。天都三更了呢。”
馨儿吃惊道:“都三更了?你怎么还玩呢?兄弟们就不说了,到底是男孩子;姐妹们可都是千金贵体,若是有一点劳累和风寒,都是你照顾不周。依我说,都散了吧。”
原来是来捉他回家的。
他无奈,正要点头,就听王充不满道:“我们还准备玩通宵呢。我们不累,大嫂若是累了,就先回去吧。”
馨儿问王梦雪道:“妹妹们呢?”
王梦雪犹豫了下,道:“我们也想再玩一会。”
馨儿笑吟吟道:“都是精力好的,不怕累。那好,你们玩。我先走了。”那声音有股子强撑着的意味,因为她已经走了的,大家送了她一次;现在又跑来,又说走,自说自话找台阶下。她不在时,大家玩的很开心,她的到来打搅了他们。她说离开,恐怕大家都求之不得呢。
她需要一个支持,便把目光投向他,似乎问“你呢?”
不等他开口,少年们纷纷开口,不许他走;又有人开玩笑说要跟表嫂借表哥;还有人说表嫂把表哥管太严了,会让他得个惧内的名声,他便张不开口了。
当着这么多人,他很想撑住男儿脸面。
他便笑嘻嘻对馨儿道:“亲戚们难得来一次,我身为主人,多陪陪应该的。馨儿,你先回去吧。”又对若彤道:“好生送少奶奶回去。外头还有什么人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