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梦雪讥讽地看了张世子一眼,道:“请世子妃进来。”
门开了,丫鬟打起帘子,一个面色苍白病弱、却一身世子妃大妆行头的女子在一媳妇搀扶下走进来。
这便是张世子的妻子,黄氏。
王梦雪先是动也不动,等她进门了,才利落地下炕,恰恰好地迎上前,扶住世子妃另一边,微笑道:“大嫂来了?这么冷的天,有什么事叫弟妹过去吩咐就是了,何必冒着春寒过来呢,还穿的这样正式!”
最后一句话,不无讥讽。
一面将她扶坐在炕上。
张伯文难堪道:“大嫂。”
偷偷看向大哥,头疼这场面。
张伯远看着世子妃眯起了双眼,目光从她头上华贵的凤冠下移到身上的朝服,这是外命夫人进宫朝见太后或者皇后才会穿的衣服,现在她却穿着上这来了!
这是在彰显身份!
他没有出声,也没有问候病弱的妻子一句。
世子妃歉意地对王梦雪笑了笑,道:“来的突然,请弟妹见谅。嬷嬷,你先出去吧。”她吩咐身边媳妇。
那媳妇屈膝道:“是。”退下了。
世子妃这才又道:“弟妹,世子和晓雪妹妹的事我都知道。你不要怪世子,是我请晓雪妹妹替我照顾世子的。不瞒弟妹说,我也没有几天好活了,到时候世子会三媒六证娶晓雪妹妹做世子妃,绝不会委屈她为侧妃……”
王梦雪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好一会才冷笑道:“我竟不知大嫂如此贤惠!这好心我可承受不起。知道的呢,说大嫂短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王家利欲熏心,竟等着接替死人的位置;再说句诛心的话:人家会说是我害死了大嫂,扶妹妹当上了世子妃。我不管你和张伯远是怎么回事,别想牵扯我妹妹!我王家还不缺这个世子妃!”最后严厉道:“大嫂请回吧。别死在我这,弟妹就百口莫辩了!”
这番话尖刻之极,世子妃嘴唇微颤,还不出一句话。
张伯文觉得不妥,又不知如何劝,妻子可是动大气了,况且这事是大哥不对,大嫂还来火上浇油!
张伯远这时动了,上前一步拉起世子妃,盯着她道:“谁要你来成全我?你有什么资格来成全我?”说完,不顾世子妃病弱的身子,将她扯下炕,拖着她踉踉跄跄带出了门,头也不回地去了,看得张伯文夫妇震惊不已。
王梦雪觉得遍体生寒。
她认真问张伯文:“你大哥是如何娶的世子妃,你跟我仔细说说。大哥一直无儿女,又不纳侧妃和妾,人人都道他和世子妃情深义重。为何这样?”
撇开妹妹不提,这件事她也要弄清楚。
张伯文道:“我也不知道……”
他叹口气,坐下说了起来。
另一边,张世子将世子妃拖回房,用力甩向软塌——世子妃往后跌倒在榻上——冷笑道:“就你这道行,还想跟她玩心眼?没想到吧,装贤惠、装无辜,却让她发现你才是始作俑者者,讥讽了一番,原本她只怨恨我的。”
世子妃萎靡不起,喘息道:“我已经放手……退让,世子还想怎样?就不能……让我安心地走?”
张世子揶揄道:“你从来就不曾拥有过,何来放手之说?说退让更是可笑之极!”
世子妃脸色更加灰败,“世子……太狠心了!”
张世子道:“那也比不上你歹毒!拜你所赐:本世子讨厌一切有心机的女子。你想利用晓雪,没想到我会真喜欢她吧?便是你此刻死了,本世子也要将你的牌位从张家踢出去,让她名正言顺地风光进门,而不是做继世子妃!”
世子妃浑身抖成一团,“你要如何才肯原谅我?”
他知道如何打击她才能击中她的要害,她恨不得他给她一刀,也不愿听见这样的话,令她肝肠寸断。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刮过,无情道:“把这身衣裳脱下来,你不配穿它!谁许你穿的?”说完转身冲外叫道:“宁嬷嬷,宁嬷嬷——”
一个四十多岁的干练婆子急忙走进来,“世子有何吩咐?”忽一眼看见盛装的世子妃,吃惊地张大嘴。
张伯远喝道:“你怎么看的人?”
宁嬷嬷急道:“请世子责罚。”
张伯远道:“把她的衣裳扒了!”
说完转身出去了书房。
他叫了张福来,吩咐道:“你马上派人,分别往西、往南、往东去追。西面,她父亲在奉州为官;南面,她姑妈嫁在荆州;东面,王家在徽州有老宅。王家不外乎送她去这几个地方。一旦确定下落就给我传信,你们留下保护她。”
张福边听边点头,又问:“若是王家逼她嫁人怎么办?”
张世子沉默了,半晌无言。
过了好久,他才道:“那……就看她自己。你们只要确保她不要被伤害,或者自己轻生。”
张福为难道:“可是……王姑娘闺阁女儿,我们不能日夜都守在她身边,那太唐突姑娘了。”
张世子道:“叫红英拨出三个人来,分别跟着你们去。”
张福忙道:“派这么多人出去,世子身边人太少了。”
张世子道:“这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去……”
张福听后道:“是。”抱拳后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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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南面官道上,大胡子兄妹依然在赶路。正月初八那天,他们改了方向,由南转向东,奔荆州而去。
正月十六,雪后初晴,他们到达荆州汉江府,投宿在城内最大的客栈醉仙居客栈,要的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