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程道:“皇上,微臣吓了一身冷汗。”
靖康帝哈哈大笑道:“你这么说,朕要怀疑你啦,做贼心虚!”一边说,一边还拿手指点他鼻子。
林子程赔笑道:“并非做贼心虚。只是这种事,摊上就要脱一层皮,微臣怎能不担心呢。”
靖康帝道:“爱卿要相信王爱卿。这些年,他经手的案子无一桩冤案,就是孟清泉,也死的让人心服口服。”
林子程忙道:“这倒是。王大人需要本世子如何协助,尽管吩咐,本世子随传随到。”
王亨微笑道:“多谢世子。”
赵寅和张伯远却沉默不语。
靖康帝的目光从赵寅和张伯远身上一溜过去,道:“好了,不说这些了。今日咱们君臣是来游乐的。走吧。”说罢亲自牵起三皇子,率领众人去湖心岛。
王亨等人鱼贯跟上。
在湖心岛,大家射猎。
养在御花园的动物,自然没有凶恶的,都是些温顺的观赏型鸟兽,在这里射猎太凶残了,所以大家就比试百步穿杨的技法,为的是活动筋骨。
这些人中,数赵寅的箭法最精妙,林子程次之,张伯远再次之,王亨和靖康帝是学习君子六艺时操练的箭法,比几位世子虽不如,但打猎不成问题。
王亨便向赵寅讨教箭法。
赵寅很认真地教他。
靖康帝射了一轮,站在一旁观看并歇息,就听林子程笑问:“听说王家这些日子门庭若市。王大人什么时候大喜呀?早些定下来,我等也好去恭贺。”
沈海担忧地看着王亨,怕他尴尬。
王亨端着弓瞄准前方,春风吹起他红色的官服下摆,轻轻飘起,英姿挺拔。听了林子程的话,脚下纹风未动,头也不回道:“本官都不急,世子急什么?”
靖康帝笑道:“王爱卿还要仔细挑选一番。”
林子程大声道:“赵世子,你还教他?当心媳妇被他抢走了。苏相还没松口吗?为兄都替你着急。”
王亨正要拉弓,闻言一顿,听赵寅怎么说;再者他心里也疑惑:林世子这话真是玩笑吗?还是试探?
须知这时候,苏相是不可能和朱雀王府结亲的。但苏姑娘小时候曾救过赵世子,赵世子当时就把随身信物朱雀送给她了。之前赵寅误认为孟清泉是救命恩人,一心维护孟清泉。后来事情弄清了,他立即转了态度,弃孟就苏。
林世子特意提起这话,什么用心?
王亨就忍不住猜测:赵寅这样做,单纯是为了少年时一段情,还是因为苏姑娘是苏相的女儿?
看来,林世子也不像表面豪爽。
赵寅瞥了林子程一眼,没说话。
众人没有等到回答,却没办法。
赵寅就是这样子的脾气!
靖康帝见几人说的热闹,只有张伯远没搭腔,正弯着腰耐心地指点两位小皇子,忽问道:“张爱卿,世子妃的身子如何了?前儿皇后打发了太医去,可瞧好了?”
张伯远直起身,含笑道:“还是老样子。她这是多少年的老毛病了,难得断根。谢皇上和皇后娘娘关心。”
靖康帝打量他道:“你对世子妃倒痴情,这些年一个妾也没纳。”又扫一眼赵寅和王亨,才发现似得,道:“怪了,你们几个好像都很痴情。”又向林子程道:“除了你。”
林子程呵呵笑道:“微臣乃武夫,除了征战,最喜美酒和美人。不像他们,都是情种。”
王亨将弓拉满了,全神贯注地瞄准前方轻轻飘动的柳条——明明心无旁骛,靖康帝和张伯远的对话却一字不漏地落入耳中——手一松,箭矢“嗖”一声飞了出去。
他没看结果,转身去看张伯远。
张伯远淡淡笑着,谦和君子。
梁心铭是清雅如玉的君子,和梁心铭相比,张伯远则随和亲切、平易近人,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王亨诧异他在外人面前坦然说起世子妃,别人又怎知道他在王家人面前信誓旦旦说要明媒正娶王晓雪,仿佛世子妃不在了似的。——也不对,不在的话,也还有个牌位;他是当世子妃根本不存在,连牌位也没有。
到底他为什么这样对世子妃?
王亨盯着他,想要弄清缘故。
张伯远好像并不怕王亨听见自己说话,甚至有意说给王亨听,见他射罢,击掌赞道:“百步穿杨!没想到安泰的箭法也这样好,可谓‘文武双全’。”
王亨冷冷道:“怎比得上世子厉害。”
他回京后,碰见张伯远都冷着脸。没有出言教训张世子,不是他怕事,或者忍下了那口气,而是觉得他若针对张伯远,容易引起人疑心,万一泄露了张世子和王晓雪的私情,后果很难堪,所以才不动声色。
再说,他们一个是三品侍郎,一个是郡王世子,要斗也是无影无形地过招,怎会逞口舌之利呢。
……
射箭结束后,两位小皇子都选张伯远为武师傅。
靖康帝目光一闪,道:“如此,有劳张世子了。”
张伯远道:“微臣定不负皇上重托。”
赵寅等人陪靖康帝用过午膳后才出宫,王亨却被皇帝留下了,随他去御书房处理政务。
三位世子恭敬告退,神色间毫无异样,只是走在高高的宫墙下,驰骋沙场的身影有些萧索。
他们和王亨年纪相差不多,都是大靖年轻一代臣子。王亨是文官,成为天子近臣,可谓春风得意;而他们的命运却是同沙场联系在一起的,虽然心里不期盼打仗,也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