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大眼睛,呼吸急促。
至于梁心铭透露出来的另一层意思:有功劳算你的,若出了问题自然也算你的,则被他忽略,本来就该这样嘛!
梁心铭将他神情看在眼里,又道:“若非这工程,老大人恐怕年底就要告老了。若能在告老之前,做成这件大功,被这里的百姓世世代代颂扬,想必此生无憾了。”
唐知府严正道:“本官定当全力以赴!”
他回去后,就发动地方豪绅捐银、捐物、捐人,他也主动带头,坚决要把这件工程做成、做好。
从此,不但他自己终日忙碌,连家人也被他指使团团转。原本他在府衙坐镇,属僚们有事赶回来向他回禀,讨他的示下;后来工程展开,诸事繁杂,他便发现太不方便了。听说梁心铭在工地附近建立临时衙门,他有样学样,也在工地附近寻了一所民宅落脚,现场指挥,随时处理突发事件。还经常去工程路段巡视,快六十的人,不习惯骑马,就坐轿子去。又嫌颠簸的慌,况且天气渐热,坐轿子实在不算舒服。他又改为骑马,跑一天下来,大腿根就磨破了。
梁心铭听说后,微笑道:“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只要用对了方法,总能激发出意想不到的成果来。”
陈汐玥虽机敏,然性傲气,仕途不得志,急需一个机会往高处走,梁心铭便对他道:“陈大人的机会来了。”
陈汐玥忙问:“何以见得?”
梁心铭便将和工部右侍郎俞希文比拼的事说了,又道:“此路若修成,若无意外,本官将会进京。等唐知府告老,六安知府的职缺便是大人的了。此路若修坏了,本官作为工程总理官员,难辞其咎,皇上不惩罚就算降恩,绝不会升本官做知府。如次一来,只要大人尽心尽力,来年升迁是毫无意外的。当然,若能将此路修好,对大人以后的仕途将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大人以为呢?”
陈汐玥心中暗喜,道“有理”。
梁心铭又道:“以陈兄的官声和能力,本官是信得过的,若不然,当初也不会向巡抚大人推荐。只是这修路不比作诗做文章,还望陈兄多听那些匠人的意见,莫要外行指导内行。便是本官也要听他们的。只要谨慎,这功劳跑不了的。”
陈汐玥正色道:“大人放心,本官省的。”
他并不迂腐、固执,缺的不过是一个机会而已。如今机会来了,他怎能不伸手抓住。况且,梁心铭为人行事颇合他心意,并不像那些尸位素餐之辈,终日碌碌无为,偏偏还要下级官员奉承他们;若奉承不够,便要打压,使人永无出头之日。他与梁心铭共事感到很舒服,自然不同。
梁心铭又将自己有秘密手段的事透露给他,说等路基建成,便可见分晓,激发得他愈加有信心。他正年轻,能吃苦,也在工地附近建立了临时办公处,朝夕监管。
至于连接湖州的路段,尚未开工。
梁心铭预谋,她只要把徽州境内的路修建成功,湖州那边的工程自会有人接手。眼下么,一来鞭长莫及,二来她就算去了,湖州的官员也未必肯听她调遣,犯不着把战线拉太长,反正这工程的工期要三年呢。
她要的是打响第一炮!
因这两三个月来,工程各方面进展都很顺利,这几个来历不明的雇工便引起她高度关注,警觉事来了。
她问赵子仪:“大哥,山里怎样了?”
赵子仪道:“上午传信来,都很正常。”
梁心铭道:“不行,让丁丁去一趟。”
赵子仪道:“是,大人。”
遂吩咐丁丁和绿风去水泥厂查看。
连夜将卿陌等人撒出去,梁心铭却又迎来了三拨人,陈家大院灯火通明,上上下下比白日还要忙碌。
第一拨来客是唐知府。
老头儿由孙子陪着骑马来的,累得直喘气,吹得胡子一颤颤的,下马来不及整理官服,急匆匆奔进院,对迎出来的梁心铭道:“梁大人,出事了……”
梁心铭请道:“唐大人莫慌,先进去坐下,喝杯茶再说话。”一面在旁引路,领他进入上房厅堂。
唐知府惭愧道:“本官失态了。”
他想自己一把胡子了,又做了这些年的官,竟不如一个孙辈的少年镇定。可是他并不嫉妒难受。自他认识梁心铭以来,梁心铭的行事手段和人品,很让他折服。能在告老前和这样少年才俊联手做事,并成为忘年交,他只有高兴的。他还特地带孙子来,就是想交结梁心铭。
到堂上分宾主坐下,下人上茶。
梁心铭这才问道:“老大人何事着急,竟连夜赶来?”
唐知府从怀里掏出一公文,是一通缉文书,递给她看,一面道:“青华府那边出事了:牛鹏将军全家被屠。黄知府行文各府、县,缉拿凶犯。凶手据说是牛将军的属下,叫徐涛,已经逃走。这是他的画像。”
梁心铭一惊,先和赵子仪对视一眼,忙展开文书观看。
唐知府道:“大人,此事蹊跷啊。”
梁心铭点头道:“很蹊跷!”
得到认同,唐知府很高兴,自觉没白跑这一趟。
他虽不是什么能干的官员,并不迟钝,直觉这案子透着不寻常。这凶杀案虽与六安府无关,可青华府境内也在修路,且归梁心铭管,这就有关了。他和梁心铭现在利益相关,接到消息便上心了,连夜赶来告诉她。
梁心铭心内震惊的很,因为这牛鹏将军她认识,曾是赵寅的属下。赵寅给牛鹏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