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莫琳在信中指责父亲言而无信,曾答应亲事要征得她同意的,如今竟然瞒着她定了个她不知道的男人,她誓死不从。她说她这次出去,是逃婚,也想趁机游历一番名山大川。叫父亲不要找她了,她既然出去了,就不会轻易回来的。而且她既然要逃跑,必定会做好准备,除非苏相大人亲至,否则家下人若能找到她,她就不是苏莫琳了!还有,为了苏相的声誉着想,今天的定亲最好取消,不然将来落得和当年孟家一个下场,可别怪她做女儿的没提醒。
苏相气呀,又想着外面客人多,发脾气摔东西打骂下人都不能解决问题,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回女儿。等找回那逆女,再和她算总账不迟,于是吩咐管家安排人分头去找。
管家郁闷了,怎么找啊?
苏相也郁闷,就像女儿说的,除非他亲自出去找,否则这些蠢才若找回那个女儿来,连他也会觉得丢脸。
他不得不正视现实了。
这门亲怕是结不成了!
哪怕将苏莫琳找回来,她不愿意嫁简繁,他难道还能将她绑上花轿?女儿性子强,真要是那样的话,只怕会闹出更大的事来。为免将来难堪,苏相放下身份,先对姜宇说了内情,然后在姜宇的陪同下,去对简繁赔罪。
他诚恳又惭愧道,是他疏于管教,纵坏了小女,以至于她在定亲之日出逃,跑回祖籍找她祖父去了,小女这般任性,实在不堪匹配简少爷,不然将来害了简家他于心难安。
简繁如被打了个焦雷,这才明白之前撞他的丫鬟就是苏姑娘。他就说么,苏府的丫鬟怎那般出色!想起那机灵的女子,他心里苦涩不已,待要怎样,又不能怎样——苏相都亲自对他一个晚辈委婉赔罪了,他又怎能紧逼不放?
他也听说过苏姑娘和赵世子的事,隐约明白缘故,不由怅然。又觉羞恼,暗自发誓,定要博出个前程来,叫苏姑娘瞧瞧,他除了家世,并不比赵世子差。
他虽没闹,也耻于说出自己碰见苏莫琳主仆的事,实在是一想到苏姑娘在他眼皮底下逃婚,他就难受。
他不说,苏相自己会去查。
当得知苏莫琳是扮作丫鬟大摇大摆从正门出去的,苏相咬牙切齿道:“太嚣张了!简直太嚣张了!”
于是又命管家去街上问询,查出苏莫琳主仆租了马车出城,便一路追下去,一直追到枫林镇,又问出苏莫琳主仆打发了马车,然后失去线索和方向。
苏相听了下人回禀后,也怔住:一开始苏莫琳明目张胆地出行,未掩藏行迹,只在枫林镇开始隐藏。那么,她改装后会往哪里去呢?往东、往南、往西还是往北回云州苏家祖籍?或者她干脆杀个回马枪,又回到京城了?又是如何改装的呢?女扮男装?扮作老婆子、小媳妇?
苏相越想越混乱,没个头绪。
别怪他智穷,以苏莫琳在七八岁和十来岁时把赵寅骗得团团转的智慧,这次逃走,她怎会轻易让家人找到,怕是虚虚实实、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苏莫琳也利用了父亲的智谋。
可见,有智谋也未必就是好事,想太多了,反而容易陷入误区,他万没想到女儿依然顺着之前的方向走了。
苏姑娘逃婚的事隐瞒不住,很快传开了。
这且不说,再说王亨带着钦差队伍,一路快马加鞭、晓行夜宿,赶往荆州桐柏山。他跑的太快,石万春派去追他的人竟然一直没追上,直跟到桐柏山。
六月下旬,桐柏山下。
蔡永和当地的官员、驻地禁军主将袁将军,一齐站在烈日下迎接钦差。只见官道上过来了钦差仪仗队伍,龙禁卫轻骑轻甲、煞气冲天,一个年轻的红衣官员一马当先,飞驰到近前,一带马缰立定,居高临下地打量他们。还有一条大黑狗也奔过来,看见生人一阵狂吠。
蔡永触及那锐利的目光,感到一股迫人的气势当头压下来,不由凛然,暗自凝神应对。
蔡永身边,站着按察佥事吕修。
袁将军忙率先上前见礼。
王亨扫视一圈,问:“谁是郭俊?”
袁将军忙道:“郭将军被关押了。”
王亨顿了下,又问:“徐涛呢?”
吕修沉默不语。
蔡永硬着头皮道:“畏罪自杀了。”
王亨便盯着他不动了。
蔡永心悸。
他暗自将王亨和梁心铭比较:梁心铭的目光让人看不透,王亨的目光则犀利令人不敢逼视,被这样的目光盯着,那浑身好像被刺一般,难受的很。
为了抵挡这目光,他想起另一个人。
这个人,有着不输给王亨的气势。
想起他,蔡永浑身才放松了些。
就在众人以为王亨会发作的时候,他却跳下马,一名老仆将马牵了过去;两名龙禁卫紧随其后,一人手捧天子剑,另一人举着钦差旗帜;白骁、皇甫仁等人落后一步;再后面是一安双喜三元四顺等四名亲信;再往后则是众龙禁卫,皆是两人并列,迈着整齐的步伐,往郭俊的驻地走进去。
到将军营前,皇甫仁宣读圣旨。
宣旨后,王亨站在台阶上宣布:从现在起,他将接手牛将军灭门一案,徽州上下官员、荆州上下官员,都要听他命令,若有违抗者,天子剑先斩后奏!
袁将军等人凛然,齐声应“是”。
吕修和蔡永默然无语。
王亨带着墨云进入正房,命带郭俊前来,又命众官员在别屋等候,那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