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人工开挖的出水口越来越宽,山谷中的水位急速下落,渐渐现出原貌,王亨正好过来,便看出了些端倪。
上游的湖水冲下来后,往山洞里倒灌,水流冲刷得洞口水草都往下倒,不再呈现竖直的茂盛样,洞口也就没了遮掩,暴露出来;这还不算,洞口暴露,那铁栅栏也暴露了;更奇特的是,随着山谷中的水位下降,洞里的水又往外流,却在铁栅栏处被不明物阻隔,又阻隔的不严实,数股水箭飚射出来,像喷泉一样,煞是好看。
白骁立即命人下水察看。
下去的禁军高叫道:“有尸体!”
王亨惊得一哆嗦,疾奔下山。
墨云和蓝妞也狂叫奔来。
姚褀知道大爷慌张了,急忙高声问:“是什么人?”
下面禁军回道:“军中的人。”
姚褀低声安慰道:“大爷别慌,不是梁大人他们。”
更多的禁军下去了,合力将铁栅栏弄开,就听“轰隆”一声,随着水流奔涌而出,先冲出一片墨绿色物体,逐浪翻滚。众人定睛一看,仿佛被掐住了喉咙一样:眼前漂浮的,全是尸体,全是迷彩服的尸体,密密麻麻!
王亨咽了下口水,喃喃道:“不是她,不是她!”攥着的拳头张开,手心汗津津的。又想,馨儿那么聪明,这定是她使的计引对方上当,而不是被对方伏击造成的。虽这么想,不进洞去察看清楚,他还是不安心。
白骁命十人组队,进洞去了。
很快有人出来禀告王亨:里面还有一道铁栅栏门,却被人给弄开了,仿佛有人从里面洞室逃了出来。初步推测,逃出来的人在外间又被阻隔,还是没能幸免于难。接着又有人出来禀告:最里面的门被水泥板给封住了。
王亨长长舒了口气,笑了。
他们是从六安府过来,已经认识了水泥路,所以一眼看出水泥板和山石的区别,而制水泥板,非梁心铭莫属。这便说明:这是梁心铭设的一个局,剿灭了反贼!
他的媳妇,果然了得。
随着铁栅栏被撤走,洞中水流再无阻隔,尸体全部冲了出来,被龙禁卫都捞上来,摆放在山谷中的草地上。
密密麻麻几百人。
吕修眼中也露出恐怖之色。
黄知府干脆吓瘫在地。
他后悔,为什么要去找梁心铭呢?不去找梁心铭,就碰不见王亨;碰不见王亨,就不会来山中受罪;不来这,这些事就和他没关系了,就算此事发生在他青华府境内,那也不是他能管得着的,顶多今年吏部的考核是个劣等,大不了贬官降级,那也比卷入这件事中强。
这是他心中所想,面上他是怎么做的呢?
他站起来,不顾脚疼,趔趄着走几步,站在一个空地上,摆出严正的姿态,大声对自己带来的衙役和随从们喊道:“你们几个去那边,留心山外来人,如发现异常立即示警;你们几个去这边;你们几个给禁军打下手,做些粗活。”
吩咐完毕,又拐着脚去请示皇甫仁:“大人,最好派几个人搜查这些尸体,或许能找到线索。还要去洞里把枪都捞出来,否则被别人捡了去,流落在外就麻烦了。”
皇甫仁诧异,没想到这个看上去烂龙一样的知府,居然能想到这点,也不是那么无能嘛。不过他早就安排了。他观察敏锐犀利,所以王亨才敢放手丢给他。
皇甫仁微笑道:“黄知府如此细心,本官正有件事要劳烦大人,又怕大人脚疼不方便。”
黄知府急忙道:“不碍事,不碍事,大人请吩咐。”
于是,皇甫仁就让他帮忙做文书记录,将他们所有查验的结果一一记录下来。
黄知府立即道:“这个容易。”
马上席地而坐,就忙起来。
不就是要他的笔迹嘛!
他已经认清形势了,铁了心要跟梁心铭、王亨一起对抗那不知是哪方势力的反贼,他混混的日子结束了!
吕修看见黄知府这样,忙也凑过来,说要帮忙。
皇甫仁淡淡道:“大人是按察使司的人,就在旁指挥,顺便做个见证,将来也好对质。”
吕修:“……”
这里还用得着他指挥吗?
再说,谁肯听他指挥?
黄知府见状十分高兴:这样区别对待,说明他还是有用的,至少比吕修有用,而吕修已经被王亨提防了。
他一边忙着书写,偶尔抽空对皇甫仁感叹:“梁县令真乃奇才。当日在徽州,本官便看出他不凡,将来前程不可限量。果然都应验了……”
他觉得自己和梁心铭真有缘啊!
※
那日,梁心铭等人离开这片山后,向北进发。
藏宝图上标注的地点是五山含两湖,其中一个小湖就在那山谷中;另一个大数倍,在三座山之外,就是被卿陌炸开放水淹没溶洞的那个湖。当时,卿陌找到地方后,来回梁心铭。梁心铭听他说在山谷中游水时发现一个溶洞,便对着此图,秘授了他一番话,让他布置了这个局。
牛将军这藏宝图绘制的有些抽象,就算得了此图的人,也不能立即找出藏宝地点,很迷惑人。
这也太谨慎了!
梁心铭只好在这一片山区搜寻,寻寻觅觅、来来回回地转,希望能凭借蛛丝马迹发现秘密。
她终于发现端倪:在一片山坡的树林中,发现有一棵树的树身上有擦痕。她心中一动,脑海中浮现一队人扛着箱子从这里经过,其中有人不小心将箱子蹭到了树身上,留下了这擦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