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飞花也觉出自己的失态,赶紧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翻身上马对包蛮子说道:“你速带这胡家狗子往前面寻处医馆让他住在里面暂且疗养时日,把他一条小命多留几天,免得本姑娘白跑一趟。待我找得解药再回来寻你们。”当下便要催动马儿往连城去。
包蛮子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实在难受,忍不住奔上前来拦住海飞花的去路不要她离开。
蛮子你要做什么?再要胡搅蛮缠,待我回了雷州岛定要让先生打你个断肋折骨,皮开肉绽!”
包蛮子这才憨憨地笑道:“也没什么紧要的事情……就是看飞花与这素未都可以出手相助。若是我哪一天……”
海飞花烦道:“你却是休想!连那个国师的不动金身宝符都救不了你,何况我一个山野粗民了!”当下扬起鞭子往北边走了。
包蛮子见海飞花对自己如此绝情无义登时又羞又恼直把心窝窝撕扯成了碎片,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那哭声好似老猫叫春又如倔驴发情听进耳朵里却是钻心的痛。王知古听得直捂耳朵又见旁边的胡应昌脸色愈发的白了,赶忙过去哄包蛮子道:“包壮士不必这般庸人自扰,这打是亲骂是爱,海姑娘在考验你呢。”
包蛮子听这书呆子说得有道理才破涕为笑,说道:“读书人嘛,就是识大局,顾大体。只要你能谦让为先,我就无忧了。”当下扛起胡应昌,甩开步子往北边去了。
这二人一路小跑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找到一家医馆。只是临近过年人家死活都不肯开门迎客。包蛮子又被惹得性起,二话不说飞起一脚便把那门板踹作几截闯进屋来。
店家、伙计看这大汉长得凶神恶煞都待在原地不敢吱声。包蛮子冷笑一声从腰间抽出流星锤提在手上,说道:“你们吃得消么?”众人看着那夜壶大小的铁锤连连摇头,包蛮子尖声笑道:“既然吃不消就当我交了银子,快去给我找最好的郎中再要间最好的客房!”伙计们不敢相难,急忙跑去准备了。
包蛮子把海飞花交待的事情全都安排停当便出得医馆来,依着雷州接头的习惯在门口挂了盏大红的渔灯。自己在灯下坐了往北边张望个不停只等海飞花平安归来。
海飞花快马加鞭,昼夜兼程行了两天已经可以远远望见荣兴府中的楼阁了。那海飞花只在心中默念道:“苍天,若飞花与李大哥今生还有缘相见,就让飞花找得到那天星龙虾,不虚此行。”念毕便忐忑不安地进城去了。
只说大年刚过连城街市上家家关门,个个闭户,冷冷清清,肃杀万分。海飞花孑然一身地站在冷风之中,心儿给吹得万分悲凉又祷告上天:“若是今世缘分已尽,飞花也愿与李大哥来生再续前缘。”海飞花苦笑一声,两颗泪珠滴落在脸颊两抹润红之上,当下又催着马儿往万帆会去了。
那万帆会被这么一伙儿人折腾了几年如同破庙一般残破不堪。恰逢过年,众人都已经散尽却连大门也忘记上锁。海飞花看了不禁皱紧眉头道:“这么粗心大意要是招了贼来可如何是好?”转念再一想只觉得好笑,这鬼地方也真是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海飞花伸手推开门一瞧,立时吃了一吓。只见满院子的枯枝败叶被这隆冬朔风一卷就鬼气森森怪叫不止有如厉鬼发笑又如冤魂啼哭直扰得人心里发毛,脚底无根。院子中央一棵梧桐树也长得枯枝乱卷,虬根纵横鬼里鬼气的样子却不是从阎王那里要来的?
海飞花定住心神只道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却是不怕,把马儿牵到院里就要拴到梧桐树上,伸手往树干摸来时觉得粘湿一片,心中一凛缩回手细看,手掌上糊了一片血迹,不禁大惊失色道:“这怪树成精了?”赶忙扭过头来细瞧。原来是个瘦骨伶仃的黑孩子被绑在树干后面,满身血污秽气扑鼻。你看他披头散发惊煞红衣厉鬼,垢面破衫笑煞活佛济公,枯瘦如柴气煞吃人豺狼,遍体鳞伤吓煞阴司阎罗。
海飞花直恨自己多日不在,这群家伙恶习难改,旧病复发又拿着老实百姓作践着玩乐,当下挥剑斩断树干上的麻绳,把那人拖到一边。海飞花看看那人躺在地上毫无动静,心中又生出一阵烦恼来:“我在王公子面前夸下海口,如今那天星龙虾之事并不曾见到下文却又凭空多出这么一个累赘可如何是好?”
海飞花正在烦闷,对面那人清醒过来。别瞧他浑身是血,遍体带伤却不曾伤到内里,当下扭动身躯从地上爬将起来就要往外面走。海飞花唯恐他生出闪失,喊道:“喂,你别走……”
那人听见身后有人叫他,不禁“哎呀”一声又匆匆折返回来,拉住海飞花的衣襟说道:“姑娘莫怕且随我来吧!”
海飞花听他的声音清亮之中透着些许憨厚,平和之内暗藏几丝血气确是像极了自己那个魂牵梦绕的李大哥,当下伸手拨开他脸上乱蓬蓬的脏发细细地端详。只见他一双眼眸中寒光闪烁,秋波荡漾,千变世间炎凉,万化人间风情好似那西海的海面融尽了人世万物。海飞花看得两眼含情,面颊绯红,拥入他的怀里哭道:“李大哥……飞花想死你了!”说着便只顾在她李大哥的怀里哭个没完没了。
“花妹?”那人自先吃了一惊,忽而闻得海飞花身上的咸腥之气却也点头笑道:“花妹还是这么爱吃咸么?……记得上次,你送我的鱼干差一点把我齁死。”
海飞花只把小脸一扬,小嘴一撅,撒娇道:“那人家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