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带着自己的姐妹们忙活了一夜,败坏了无数的纸张油彩,总算是把那些个残花败蕾收拾了一个差不多。小丫头们都是通红着一双睡眼,准备回房休息,与自己的那一些小姐妹吵吵闹闹的走到了回廊下面,正好看见石奴儿还趴在那里,跟那一根头发丝叫着劲儿,陆长歌与韩生儿早就躺在一边的美人靠上呼呼大睡。
“石奴儿!”苏玲珑走上前来,招呼他道,“你把头发捋直了吗?”
石奴儿摊开巴掌给她瞧,气道:“这书呆子的头发几天不洗了,乱得跟鸟窝一样,真是难弄。”说着,抬起眼来,盯着苏玲珑满发如水的青丝披散开来,波光粼粼直泄到了柳腰之上,不禁出神道,“要是天底下的人儿都跟玲珑一个样子,我石奴儿就能当爷爷了。”
苏玲珑伸手敲打着他的脑壳儿说道:“不许你在这里胡思乱想的。今日太晚了,咱们都各自回去睡吧。明儿,你就早起来,跟着陆书生去读《三字经》吧?”
石奴儿听得直摇头,摊着巴掌笑道:“玲珑,陆书呆子是关羽么,你倒还真把我当周仓了。这点玩意儿也能哄弄我,当我三岁小孩?”
苏玲珑很认真的点头道:“我知道你是在装疯卖傻的赚我开心。可是,你不都跟陆书生击掌为誓的。咱们这一些小姐妹们可都是见证。你要是就这么耍了无赖,这大兴府里的人可就都知道你石奴儿言而无信,是一个十足的小人。”
“对对对,”楚云也从一旁来凑热闹,说道,“到时候我们都要笑话你不说呢,你的名声这么坏,太爷、夫人他们还怎么放心把玲珑妹子嫁到你石家呢?”
“我……”石奴儿一下子傻了眼,转过头来,只一看陆长歌破破烂烂的长衫,又是摇头道:“我石奴儿顶天立地一丈夫,志在四方,怎么能跟这一些酸儒为伍?”
苏玲珑上前来说道:“大傻蛋,我又不是叫你去做那一些皓首穷经的博士。你多读几本诗书,也明一点礼仪,知一些廉耻,以后就不会做傻事啦。”
夜风拂起苏玲珑鬓间的长发,撩拨得石奴儿心旌荡漾个不停。石奴儿再低头一看她一双亮亮晶晶的眸子,耳根子也随着软了下来,点一点头道:“嗯,我听玲珑的,明儿就跟着陆书生念《三字经》去……”
苏玲珑笑道:“我左右没有事情可做,也跟着你去吧。你要是不听先生话了,我的板子可是不饶的。”
楚云从一旁好不容易叫醒了陆长歌,笑道:“恭喜,恭喜啊。可算是收了一位志在四方的高徒呢。”
陆长歌揉一揉惺忪的睡眼,才一翻身一下子压到了韩生儿,小丫头给他压得哇哇大叫起来。陆长歌这才懒懒的坐起身来,整理着自己的破烂长衫,摇头晃脑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韩生儿跟他压得受不过了,一边抹着泪花花,一边捶着陆长歌的腰杆。海飞花看自己的妹妹这般受气,一下子焦躁起来,冲上前来柳腰一摆,好一记漂亮的流星腿,把陆长歌一下子踢了出去。
楚云将晕头转向的陆长歌扶正了,笑道:“你这个带汁诸葛亮,明天做‘掌门’的时候,别忘了带着大傻蛋去背《三字经》。”说着,又是娇笑几声,才倦倦的伸一个懒腰,去佛堂准备纸墨笔砚和经文去。
陆长歌捂着腰眼一瘸一拐地跟了上来,说道:“云儿,你一夜没有合眼了,夫人那里我来吧。纸墨笔砚里的功夫,这大兴府里还没有能赶上我这个带汁诸葛亮的呢。”
楚云说道:“这个不行呢,你又不是夫人的随侍,可知道夫人平日里的喜好习惯吗?这佛家修行坐禅讲求的就是灵台清明,四大皆空。若是沾了一点俗尘瑕疵,乱了心性那还怎么可以超凡脱俗,顿悟大道呢?你回去休息吧,”
陆长歌笑她道:“我就说你白跟着夫人她吃了这么多年的斋,念了这么多年的佛,怎么一点禅机都没有寻到?所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既然是灵台清明,四大皆空。眼中所见又哪里会有什么俗世的纷繁?这只能说明是你的六根不净,难修正果呢。”
楚云撇一撇小嘴,说道:“我又不曾说自己要遁入空门,不跟你在这里逞口舌之快。”甩一甩小手,就要离开。
陆长歌从后面跟上来,说道:“我也去,添个猴儿还添三分力嘛。”楚云也不阻拦,两个人吵吵闹闹地走了。众人俱是困倦的很了,站在那里说笑一场,都各自散了。
这二人开着一些没心没肺的玩笑,走了一段。陆长歌突然板起一张面皮,说道:“云儿,你跟书生说一句实话,你到底跟不跟你师父回越水啊?”
“怎么不回的,那是我的家,有家难回该多难受?”楚云圆睁着一双眼睛倒显出几分孩童一般的天真来。
“不行,不行!”陆长歌焦躁起来,眉眼间竟然也纵横出一股子王者气概,急道,“道理我都说得很明白了嘛,你……你怎么还如此执迷不悟呢?”
楚云看他上蹿下跳的猴急模样,不禁笑道:“看把你急得呢!我又没有说现在回去呢。”当下拉着陆长歌坐在一旁的石阶上面,望着南面天际上闪烁的星斗,说道:“书生,我都想好了。等得天下太平了,我就带着书生回家去。咱们这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再也不要管这些江湖上的恩怨纷争了。”
陆长歌攥着她的小手,说道:“云儿,你真是我的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