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丽先是怔了怔,而后失手打翻了玻璃杯,水洒在桌上,她也不知道拿东西擦。
章一名左右看看,他把茶几上的那块抹布抓了丢到桌上,快速将水迹擦干净,“孙四庆失踪了。”
陈丽抬头,眼中一片茫然。
章一名坐回椅子上,目带审视,“陈女士,你能跟我说一说孙四庆的事吗?”
陈丽撑住额头,“我不懂,老张的死,跟他有什么关系……”
章一名说,“一,你跟孙四庆有过一段感情,二,孙四庆跟你的丈夫有过节,三,他目前下落不明。”
陈丽的脸色有些苍白,“章警官,既然你都查到了,那还问我做什么?”
章一名笑了笑说,“查到的有限,希望陈女士能够为我们提供一些线索。”
陈丽沉默了下来。
章一名起身看墙上的画,颜色五彩缤纷,没有一丝的灰白跟沉重,“陈女士,这些画都是你女儿画的?她的进步很大啊。”
陈丽淡淡的说,“只是瞎画。”
“这是动物世界?”
章一名停在一幅画前感叹,“小孩子的想象力真丰富,不是我们大人能比的,包括善良,陈女士,你觉不觉得人越长大,越自私,越冷漠?”
陈丽说,“只是顾虑的多了而已。”
章一名说,“那只是借口。”
陈丽又不说话了。
章一名也不再说什么,他把墙上的那些画一幅幅的看完,越发觉得小孩子的世界是最单纯最干净的,人慢慢长大,压力,悲痛,遗憾,欲||望等东西全都一一出现,简单的事复杂化。
“我在婚后的第五个年头遇见了孙四庆。”
陈丽的声音响起,“他的性格很好,懂的也多,我们相处的时候,不用担心没有话题可聊,我很放松,这是我的前夫给不了我的。”
“一开始的几个月,我们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一旦我有个什么事,都会跟他说,他分析给我听,帮我想办法,安慰我,那段时间我过的很开心,整个人都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章一名听着,没有插嘴。
陈丽的视线落在虚空一处,“章警官,你知道吗?人是有依赖性的,慢慢的,我对他产生了那种心理,等我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回不了头了。”
说完这一句,陈丽久久没有开口的迹象,丈夫的暴||力,婚内|出||轨,哪一样说出去,都不好听。
章一名等了等,没等来中年女人的后续,他提到了一句关键,“你借了孙四庆一笔钱。”
陈丽回过来神,她露出没有什么意义的笑,“他什么都好,就一个毛病,爱喝酒,喝多了还会说酒话,这一定是他在酒桌上说漏了嘴,被你们给查出来了。”
章一名不否认。
陈丽去厨房拎了水瓶过来,给章一名的茶杯添上水,“当年他做的建材生意,他没有经验,考虑的也不周全,前期就花光了手头的所有积蓄,后期的资金不够,他说不能放弃,否则前面的投资就会打水漂。”
“那时候他过的很辛苦,我每次去看他,都发现他比上一次要消瘦,他说他不想信命,还说他想为了我们的将来再努力一次。”
顿了顿,陈丽说,“我信了,所以我借了他一笔钱,总共三十万。”
章一名敲点桌面的动作一停,那时候的三十万很值钱,可以在一线城市随便买房子,随便装修,家具也随便买,完了还有的剩。
“是我父母的房子,我的前夫不知情,谁都不知道。”
陈丽垂下眼皮,“那笔钱帮他度过了难关,生意渐渐做大了,往里面砸的钱也越来越多,我一边支持他,一边又担心他被眼前的利益冲昏头脑,或是过于听信朋友被骗,我怕他遭受打击,一蹶不起。”
章一名说,“钱他没还。”
“生意上的事我不太懂,他起先说公司才刚起步,还没进入正轨,流动资金拿不出来那么多,叫我再给他点时间,他一定会还给我,不花我的钱,后来他改变了说词,说会把公司的股份给我,以后公司就是我们的,叫我相信他。”
陈丽说,“纸是包不住火的,火跳出来是早晚的事,我的前夫开始对我起疑,我害怕拿房子抵押借钱给孙四庆的事暴露,就去找他想办法,他说……”
章一名记录着,“说什么?”
陈丽的眼底浮现回忆之色,手指有点发抖,“他说不如找几个人让我的前夫消失,这样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章一名的眼睛闪了闪,“那是什么原因让孙四庆没有那么做?”
“是我,我阻止了他,我说杀人是犯法的,日子好不容易过的好起来了,不能为了我的前夫,把我们的都搭进去,他被我说动了,就没有再去动那个心思,只是在背地里找人给我前夫制造一些麻烦。”
陈丽说,“我的前夫为了应付麻烦,就没有心思再管我了。”
“那时候只要是我说的话,孙四庆都会去听,从来没有一次对我敷衍了事,他很尊重我。”
章一名说,“可你还是信错了人。”
孙四庆有一段婚姻,他破产,妻子卷走他最后的财产跑了,在那之前,他们夫妻很恩爱。
这足以说明,孙四庆辜负了对面的这个中年女人,那里面有多少是怜惜,同情,怜悯,利用,当事人都未必弄的明白。
陈丽脸上的血色瞬间被抽的一干二净,前半生遇到两个男人,都没有什么好结局,她的那些年就是一个笑话。
“后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