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手下的几个校尉李亨都听说过,尤其是这个裴敬,乃宰相裴光庭之孙,他还亲见过几次。
“开门!”
李亨断然下令。
“殿下?”
李辅国不敢开门,乱兵如匪,是知道神武军此时来,是福是祸。
“开门!”
李亨又重复了一遍,李辅国刚打算去开门,那几个传讯的宦官却不干了,上前拦住了李辅国。
“不能开门,不能开门!”
手脚忽然被人抱住,李辅国大骇之下怒斥道:“狗奴才都放手,太子殿下的命令都不听,找死吗?”
可不论李辅国如何动容作色,那些宦官只不同意开门。
眼见如此纷乱,李亨叹了口气,当了十几年的太子,身边一个亲信都没有,到头来只有这个跟随自己才半年不到的宦官尚能善始善终。
然后,李亨又提声冲外面喊道:“裴校尉,又宦官阻拦,你们自行破门吧!”
话音方落,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但见两扇红漆木门轰然而倒。一群手持弓弩横刀的禁军如狼似虎的冲了进来,李亨定睛细看,为首之人正是裴敬。
其实,李亨已经隐隐预料到发生了什么,对此他不但没有惊慌失措,内心底甚至有些难言的期盼。
“裴校尉,外间究竟发生了何事?”
裴敬肃容答道:“阉竖妖惑天子,中郎将起兵清君侧。”
尽管李亨已经早有准备,但听到“清君侧”三个字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些心慌。长安一直在天子的严密掌控之下,如何就引发了兵变呢?
秦晋向来给人的印象都是居身极正之人,突然之间说他要“清君侧”,一时间使李亨实难置信。另一方面,“清君侧”是说的好听,其实则与造反无疑。
那么问题来了,裴敬配合秦晋清君侧却先杀到了东宫,用意何为?
李亨心念电转之下,脑中已经不知闪过了多少念头。
但很快,一颗火热的心又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渐渐冷了下来。
“天子圣明,何能被阉人蛊惑?莫要危言耸听!”
有那么一瞬间,李亨几乎就要彻底倒向了这些“清君侧”的年轻禁军们,但多年的太子生涯使得他磨出了超出常人的忍耐力与谨慎。
也许天子是有意如此欲擒故纵呢,万一不幸言中,他再傻乎乎的一头撞上去,那可真真是自寻死路了。
而此时,李亨也必须申明自己的立场,那就是天子的维权不可侵犯,他绝不会参与兵谏。
李亨有这份自信,假使秦晋当真策划了“兵谏”以“清君侧”,失败了且另算,成功了则必须请自己出面来收拾残局。因为只要太子之位一日不废,他永远都是皇位的合法继承人。
神武军这些人为了保住“清君侧”的成果,也一定不会再还权柄于天子。
就在转瞬的功夫,李亨已经打定主意首鼠两端,绝不轻易表态。这并非是李亨阴险奸狡,而是多年遭受打压的经历,使得他面临危机时产生的最本能的反应。
裴敬愣了一愣,显然没想到李亨竟然是这种态度,如果没有意外,天子不久之后就会下召废黜太子,纵观古今被废的太子又有几人能得善终?
但此时的裴敬并不在乎太子的想法,他所要的就是控制住太子,只要太子在手 ,今夜的行动就成功了一半。
这也是他对秦晋“清君侧”计划的一点点小修正。
他总觉得,秦晋向来心思缜密,今夜的“清君侧”之举却稍显仓促,而且信中的计划也颇有些漏洞。
只是这也在所难免,事起突然之下,就算再厉害的人也有失策的时候。
裴敬只得对太子说道:“太子殿下毋须忧虑,今夜一切与殿下无涉,末将带兵而来,不过是为了确保殿下的安危,而不使小人有机会下毒手!”
裴敬口中的小人显然意有所指,除了杨国忠,那就是程元振。
他们敢有胆子栽赃陷害,遇到兵谏之后,没准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
说罢,裴敬也不再为难李亨,强行让他表态,只肃容躬身道:“请太子殿下安坐,末将告退!”
由于人手紧张,裴敬只留了五十人护持李亨,以免他落在旁人之手。
现在,裴敬要去会一会杨国忠,他的人活捉了杨国忠却是桩意外之喜,想不到此贼政事上上心,对这种阴谋勾当却积极的很,宵禁之后竟然也不返回家中。
就在刚刚,神武军还与杨国忠的随从爆发了一场小规模的冲突,李亨以及宦官们听到的呼救之声,便是因此而起。
但杨国忠的随从岂是训练有素的禁军对手,只一盏茶的功夫,就以零伤亡的代价将这些人悉数制服。
让裴敬颇感得意的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杀伤杀死任何一个人。他要尽可能的将流血冲突,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毕竟见了血以后,谁都不能保证这些人热血上脑了,还能不能把控得住。
说到底,还是裴敬的临战经验尚浅,在关键时刻难以从容决断。现在他的重中之重是联络到秦晋,然后再由秦晋统负责一指挥。裴敬只觉得今夜之举,肩上的担子压得他已经快难以呼吸了。
“校尉,杨国忠寻死觅活,要撞墙自尽!”
裴敬冷笑一阵,这厮演习倒也逼真,神武军也没说要拿他怎样,又何必如此出自己的丑?
“让他自尽就是,看他敢不敢!”
其实还有下半截话,裴敬不愿说的太过刻薄。杨国忠死了,朝廷去了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