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半大孩童见左孝杰趴在地上久久没有动静,便上前去瞧热闹,其中有调皮顽劣的,便解开裤带冲着他撒了一泡热气腾腾的童子尿。被尿液一淋,左孝杰很快苏醒了过来。
“你,你们作甚?”
孩童们发现趴在地上的“怪物”醒了过来,登时被吓得一哄而散。
左孝杰发现自己被淋了一身的童子尿,心中又气又辱,却也无可奈何,只要动一动,背上、屁股上的伤就揪心的疼,甚至连起身都难以为继。
太阳西斜,眼看着就到了宵禁的时刻,左孝杰越挣扎越疼痛难忍,终是忍不住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三通鼓声过后,宵禁正式开始,一队巡城的神武军军卒出现在十王宅外,左孝杰便这样被他们发现了,奈何不管他们怎么盘问,左孝杰都咬紧了牙一个字都不肯说。
毕竟他曾经是风光无限的杞王府掾,如果被人知道像个乞丐一样趴在大街之上,将来还有什么面目在朝中为官呢?
不过,左孝杰不肯说,也难不倒巡城的神武军,很快他们就在十王宅内寻到了可以辨认出其身份的人,一名杞王府杂役。前后用了不到半个时辰而已。
那杞王府杂役见左孝杰这个德行,想起他志得意满时的猖狂劲,就冲着趴在地上的他吐了口浓痰。
“亏得杞王那么信任你,你却还得杞王散尽家财……”
此时的左孝杰被杞王赶出门后在京中已经无家可归,巡城的一名旅率觉得此人或许对秦大夫还有些用处,便将其带到了城北的中军帅堂。
秦晋听说左孝杰就是给杞王出主意捐出家资的那个府掾,觉得很是有趣,便有意见一见他。正好,裴敬、章杰等人都在,便也想凑个热闹。
左孝杰强忍着伤痛见到了传闻中的秦晋,说实话,在此之前他对此人又恨又厌恶,然则现在成了丧家之犬,也只能咬紧牙关任人羞辱。
“你就是杞王府掾左孝杰?”
率先说话的是田承嗣,他只单纯的以为秦晋是想看个热闹,便在言语上颇多轻视。倒是裴敬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
“听说杞王有意问鼎储君之位,左府掾为其出谋划策尽心尽力,何以落得这般境地呢?”
不提起杞王还好,提起这个心胸狭隘,又自大愚蠢的亲王,他就难过的想笑。
“左某愿赌服输,既然败在了秦大夫手下,也无话可说!”
秦晋看着左孝杰,觉得他败是败在自以为是,撺掇杞王出了这么一招臭棋,最终导致赔了夫人又折兵。
“左府掾,难道你还没意识到吗?出资以邀买人心,这根本就是一招臭棋啊。那些官员平白的得了好处,背地里却尽是嘲笑。这种小恩小惠对他们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小恩小惠,算得了什么……”
左孝杰跟着重复了一句,忽然发觉自己就像一只井底的蛤蟆,原本最后的那一丝自尊彻底被摧折的粉碎无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当然,秦晋命人将左孝杰带过来绝不可能只为了羞辱他,而是别有目的。
“你在杞王府做府掾时,除了谋夺太子之位以外,是否知道杞王还有图谋不轨之事?”
这一问便将左孝杰吓得登时出了一身冷汗。他的确知道许多杞王的密事,随便拿出一桩来都可能招惹到杀身之祸。不过,他却不敢说出来,因为每一桩密事都有他的参与,甚至是主使。
“不,不知道,杞王虽然自大愚蠢,却,却不像襄王那么野心勃勃,只想安安稳稳的做个亲王……”
眼见着他如此,秦晋也不逼迫过甚,便命人将其待下去安置,日后再说。
“大夫,左孝杰分明就是个志大才疏的妄人,跟着那个杞王,一定没少做过坏事,任其自生自灭就是!”
田承嗣很是瞧不起这个杞王府掾,如果不是他出的馊主意,杞王也不会沦为长安官员可以作为谈资的笑柄。也算是无能谋士累死主君的典型了。
秦晋笑道:
“他现在身上有伤,又无家可归,便收容了,也无妨!”
章杰则道:
“秦大夫慈悲,我等汗颜不及啊!”
“好了,不说这些没用的,办学的事我已经与夏元吉大致说过,今日敛下如此之巨的钱财,如果都用在养兵和练兵上,实在是用不得法。”
田承嗣觉得在军中建立学舍这种事实在过于匪夷所思,军中讲究的狠勇杀敌,只有见过血的兵卒才算是合格的兵卒,如果都在学舍中去学习,那将来上阵还能杀敌吗?
“秦大夫的话过于高深,下吏弄不明白,如果只是教兵法,也没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
实际上,他的看法正与秦晋相左,与其花费大价钱搞什么军中学舍,不如真金白银的扩军,练兵,只有强兵才是立身的根本。
秦晋也不再多说,许多想法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是有些超前,但是军校的好处绝不仅仅是培训军官,以门生同学来凝聚人心,神武军将会在未来数十年内成为一个不可挑战的集团。他曾不止一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叹息,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再没有回头的余地,将权臣做到极致。所以,秦晋和这几个在京的心腹商议此事,绝非是征求他们的意见,而是商量具体的办法。
通化门里,兴宁坊,吐蕃陷城时坊内的大部分宅邸房屋都已经被烧毁,由于处在全长安数一数二的好地段,不知有多少达官显贵盯着这里,只等京兆府厘清土地以后便抢几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