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业虽不说话,但听着秦晋和房琯你一眼我一语说的投机,也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在何处。唯其明白了,也更使他对秦晋充满了反感,说到底还不是为了篡权吗?
但是,李嗣业毕竟不像崔涣那样的耿介,为了能够实现领兵的希望,必须将所有的不满深深隐藏在心底才是。否则,就只能成为废人一个,终老在长安城内。
过了好一阵,有军吏走进了帅堂,在秦晋身边耳语了几句,秦晋听罢呵呵笑了。
“有一个人,两位准定有兴趣一见!”
房琯附和着问道:
“敢问是何人?”
秦晋却还卖起了关子。
“相公一见便知!”
很快,一个布衣长衫的中年人在军吏的引领下走进了帅堂。
房琯与李嗣业一见之下俱是大吃一惊。
来人正是与当朝天子亦师亦友的李泌。
“布衣李泌,拜见御史大夫!”
很明显,李泌在进入帅堂之初就注意到了房琯和李嗣业,他也没想到今日此地能见到这两位,不免有几分尴尬。他这次来是有意求官的,现在有第三第四者在,自然就张不开口了。
李泌求官,并非是官迷心窍,也不是求出身光宗耀祖,只想一展所长,为社稷苍生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从前他在李亨身边多数是存了辅佐一带君王的心思,然则经过了这几年的浮沉之后,反倒淡了这种心思。尤其是长安陷落以后的逃生生涯,更催生了他入世救世的心思。只是这种想法和心思说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更不能成为可以为外人道的求官理由。
“李先生,两位也都认识,此番护送天子返京,先生居功至伟……”
秦晋这么说给足了李泌脸面,李泌的尴尬也淡了几分,但口中还要谦虚的予以否认。
“李辅国心怀鬼胎,欲将天子当做为其牟利的工具,幸甚裴节度率师北上,这才因缘际会之下救了天子,李泌仅仅是陪在天子身边而已。”
房琯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
“先生自谦了,天子蒙尘,能够陪在身边圣驾左右的,还有几人呢?”
世人往往如此,都是趋利而避害,就算贵为天子,落难以后还能追随在左右的人也是凤毛麟角。李泌能在李亨穷途末路时还陪在他的身边,放眼满朝上下也没有几个能做得到的。
这话虽是为了缓解李泌的尴尬而说,但却出动了李泌内心深处最软弱的地方,眼圈不免有些发红。毕竟与李亨朝夕相处十余载,就算石头也捂得化了,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呢?
但他断不会在人前落泪,于是整理了一下情绪,稳定心神以后才坦然道:
“若非秦大夫率师返京,恐怕长安还在水深火热之中呢,天子何年何月返京,也是未知之数……”
房琯和李泌一唱一和,听得李嗣业阵阵作呕,尤其是对于李泌的变化之大,尤其难以接受。他不是个城府深的人,对于心底的情绪也很难彻底掩饰,所以随着这种情绪的加剧,脸上所表露出的厌恶也就愈发的明显。
其实,秦晋早就注意到了李嗣业的脸色,一开始他还不能确定,但现在已经有九成断定,他对自己和神武军是存着敌意和反感的。
这让秦晋有些惋惜,原本还打算让李嗣业也到安西去,可现在看来此人与自己并非一条心,让他领兵在外只怕会横生枝节。
至于李泌到此处来的目的,秦晋也是心知肚明,不知何故此人的变化极大,与从前的李泌好像判若两人,他一时之间也不能确定其中的因由,是以打算观察一番再做决定,但就在刚刚,一个想法又萌生了。
让房琯做了成均监的祭酒,正好再让李泌担任成均监的司业。两人的学问自不必说,名声也是广布朝野,管理一个成均监虽然有点大材小用,但试金总要一块好石头才能管用。
况且,成均监可不仅仅是国子监的复制品,其承担的是选拔人才,为朝廷输新鲜血液的职能,如果搞得不伦不类,抑或是不成不就,那关于科举之谋划就很可能前功尽弃。
几个人又商议了一阵,秦晋转而问道洛阳的局面。房琯像突然记起了什么一般,一边拍着脑袋,一边说道:
“洛阳局势尚可,河东尚在我大唐掌握之中,史思明不敢轻易南下,不过,不过淮南、江南似乎有所异动。”
“淮南?异动?”
江淮一带最是秦晋在意和担心的地方,那里并未受到战火的波及,已经成了税收的绝对重要之地,如果那里出现了问题,对长安对洛阳而言,都会造成难以估量的影响。
淮南节度使高适是李亨一手提拔起来的,对李亨也是忠心耿耿,秦晋几次打算与此人示好,但都被对方严词拒绝,虽然不配和,但也绝没有过分拆台的行为,克复洛阳时如此,克复长安时如此。很显然,高适其人还是有着相当的大局观的,但由于立场的不同,淮南军与神武军也绝难尿在同一个壶里。现在听说淮南有异动,秦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高适。
“高适召集了浙西观察使李峘、镇海节度使刘展齐聚寿春,淮南地方兵力调动频繁,这些都是异于往常的!”
秦晋眉头紧锁,在思考着其中的问题,高适究竟打的什么主意,难道现在就要与神武军翻脸吗?
……
“翻脸?如何翻脸,秦晋竖子手握朝廷权柄,神武军既是禁军,纵使起兵,也要有足够天下人信服的理由不是?”
高适看着李峘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