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上下都在疼。
心里更疼,那种疼在被皇帝凌辱后都还没有那么激烈,他是惜命的人,哪怕再屈辱再不堪,只要留得性命在,总还是能够忍受的。
但是听皇帝说“那个默默孺慕,总是含情看你、温柔待你的聂铉已经死了”的时候,心里极突兀地疼了一下。
不知怎的又想起自己少年时调皮,玩弹弓的时候打死了裕妃的鹦鹉,又怕被皇兄责怪,就把过错都推给太子。
那时候的聂铉还是小小白白软软的一团,玉雪可爱的孩子,黑亮的眼仁干净得明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低下头,细声细气地说:“确实是儿臣做的,与小皇叔没有关系。”
连声音都甜甜的,会让人想起宫里御厨蒸的水晶糖糕。
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记不起来了,只是那样的眼神,那样热烈孺慕又努力压抑着的样子,他聂琪就算是个瞎子都看得出来。
聂铉好像也是想让他看出来,看他看出来之后会怎么选择。
能怎么选择?叔侄相奸难道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不成?
以后都还要进太庙的,就不怕牌位被雷劈了么。
当然是视而不见的。
后来,聂铉也就不那么愿意再见他了。
再然后呢?英明神武的皇兄死了,这个自幼单薄的侄儿登基,一年总要病个大半年,剩下那小半年也窝在后宫里,妃子选了一批又一批,孩子生了一个又一个,军政琐碎,一概不理。
最后病的要死了,却又忽然好了,整个人都变了。
聂琪眼眶忽然就湿了,心里像是有什么被掏空了,他觉得后悔了。
后悔自己没有珍惜那个默默孺慕,总是含情看他,温柔待他的聂铉了。
可是后悔有什么用?
皇帝扳过他的脸,一手揉捏着他的后臀,笑着说:“还没做什么呢,怎么就哭上了?”
聂琪看着他带些冷然的笑意,恍惚地也对他笑了一笑,说:“阿铉,我身上疼。”
那是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纯粹的笑意,不知怎么的,竟带了三分澹泊高远的情致。
皇帝怔怔看着,手上都停了。
猛地一把把他揉进怀里,颤声说:“你别走、只要你别走……修仙有什么好!你不要走,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的。”
聂琪被他搂得快喘不过气来,却渐渐地,渐渐地明白了过来。
原来还是喜欢他的。
第三十三章
聂琪懒洋洋地趴在龙床上,看着自己腕上的红痕,感慨万千。
他倒是幻想过坐龙椅睡龙床,天潢贵胄,谁没这么点小小的幻想,本是寻常。
却没想过会是这种境况下躺上这张床的,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聂铉伸手在他腰间温柔地揉捏着,见他正端详着手腕,笑着问:“昨日是朕下手重了,小皇叔怎么善后的?”
聂琪气苦,想起王妃今早还肿着的眼,把脸埋进了褥子里不想理他。
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抬头道:“陛下……臣不走了,能不能放臣回去?”
自己被皇帝派人从府里的马车上劫走,势必会有人报回去,只怕王妃听了更要担心。
皇帝却像是知道他的心思,捉了他鬓边一缕发在指尖玩着,意味深长地道:“既然不走了,就安心在宫里住几天。”
聂琪还待说什么,聂铉又道:“要朕差人去告诉郕王妃,小皇叔王爷当厌了,道士也扮腻了,准备留在宫里当几天贵妃试试……么?”
聂琪抿了抿唇,把脸埋回褥子里,不作声了。
“脾气倒还挺大。”聂铉在他屁股上捏了一把,“不知道要乖觉些么?看来是苦头没吃够呢……”
聂琪缩了缩,闷声闷气地说:“陛下答应了今晚不动我的,君无戏言。”
说着声音里带了些委屈:“昨日大庭广众下叫陛下这般羞辱了,还不够么。”
聂铉觉得他这样跟撒娇似得,可爱得紧,伸手揉了揉他的后颈,又俯下头去咬他的耳垂,意味深长道:“再敢闹脾气,就叫你知道知道什么才叫大庭广众之下。”
聂琪背后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低低地哼了一声,更用力地把脸埋在褥子里。
聂铉笑得厉害,伸手去扳他的肩:“这是做什么?想把自个儿闷死在龙床上给朕看么?要寻短见昨天就该寻了,要撞死在太庙今天也好去了,现在再来做这样的姿态,朕可不要看。”
他这话说得刻薄,而且十分的臭不要脸,聂琪气得眼前发黑,偏偏反驳不得,由着他把自己翻了过来,只气哼哼地道:“逼奸亲叔的那个又不是我,我凭什么寻死。”
聂铉看着他那破罐破摔的样儿,笑着凑过去吻他的眉眼:“那是朕该死咯?”
聂琪被他的嘴唇逼得睁不开眼,索性闭着,软软地哼了一声。
这么亲亲摸摸温存了一阵,皇帝搂了他要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