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乐闭上眼不去看脚边的宫人侍卫,手起刀落,热烘烘的血溅到了他脸上,一个还带着热气的人头已经骨碌碌地滚了出去。跪在他脚边的宫人们吓得倒在了地上,颤抖着手不敢再去拉他。
魏慈明拿袖子蹭掉了昭乐脸上的血,一面拉着他走出练武场,一面道:“他们都是因你而死,你不可亏待了他们的家人。”
“是。”昭乐点点头,心里想着那个被自己杀掉的宫人,不由一哆嗦。
魏慈明感到了身边人的颤抖,便加快了脚步拉着昭乐回到寝宫之中。
待他摒退众人后,才拉着昭乐坐到床边,搂住他低声道:“好孩子,没有外人了,你怕就说出来,没关系的。”
昭乐伸出手回搂着魏慈明的腰,将头埋在他怀里,低声道:“师傅,我很怕。”
“怕什么?”魏慈明抚着昭乐的头发,其实此刻他也是心有余悸,饶是平日里见过不少被处以死刑的犯人行刑的场景,这会儿见到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孩子亲手杀人,他仍旧是有些怕的。
“这是我第一次亲手杀人……”昭乐闭上眼睛,回想起那个滚走的人头。“那血溅到我脸上的时候,我觉得眼睛都要瞎掉了。”
魏慈明搂住他,不再说话,只是轻轻拍着昭乐的背,像小时候哄昭乐睡觉那样。
昭乐趴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说道:“师傅,我记住了,以后不能在人前示弱,是我错了。”说着他又往魏慈明怀里蹭了蹭:“日后上了战场只怕要杀更多的人,我心里还是会怕,怎么办?”
魏慈明叹了口气:“这世上没有该死的人,每个人活着都有他的意义。然而要平定这个乱世却不得不杀人,若是你不肯杀人,便注定是要被人杀掉的。”
“没有别的办法么?”
昭乐始终没有抬起头,魏慈明的胸口已经被泪水浸湿,他无奈地摇摇头:“土地,金钱,权利,只要这些还在,这个修罗世界便永远无法避免争斗。想要结束争斗,只有强大起来,一统天下,方可将这个修罗世界变成一个清平世界。这些年来这句话,只怕你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昭乐摇摇头:“师傅,我爱听你说这话,每听一次,我便坚定一些。”
“好孩子。”魏慈明扶着昭乐躺下,为他拉好了被子,轻轻拍着他的背。“今日不读书了,你躺一会儿,为师去给你煮碗定惊茶来。”
昭乐点了点头,接着便把头藏到了被子里。
他咬紧了唇不许自己再落泪,心思却飘到了楚国。楚政说过有能力保护他,若是楚政一统天下,那么他是不是就不用杀人了呢?此时的楚政是有这样的能力的,他的希望大概是能够寄托在楚政身上的。
魏慈明再进来的时候,昭乐已经窝在床上睡着了。魏慈明为他掖了掖被角,将定惊茶放到床头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走在齐宫之中,偌大的齐宫似乎都弥漫着血的腥气,魏慈明抬起手掩住了鼻子,快步走出了齐宫,准备去军营看看另外两个徒儿。到达军营时,伍齐射和李寄书正在巡视士兵们的操练,魏慈明径自进了伍齐射的房间,坐在火盆旁等着他们。
伍齐射听说魏慈明到了,便交待李寄书独自巡视,先行回去拜见师傅。
“齐射。”魏慈明本想伸手招伍齐射走近一点,但刚刚将手抽出手笼觉得很冷,便又塞了回去,只冲伍齐射扬了扬头。
伍齐射会意,走到魏慈明身边坐下,笑道:“师傅还是那么怕冷!”
他们几个与魏慈明年纪差的并不算多,相差最多的一个文知礼也只是和魏慈明差十岁左右,比起魏慈明和昭乐师徒间那酷似父子的感情,他们六人与师傅魏慈明的感情反而更像兄弟。
魏慈明拢了拢衣裳,斜了伍齐射一眼,道:“不错,为师最是怕冷。你既然知道,怎么也不见你这不孝徒儿去给为师猎个狐狸来做衣穿。”
伍齐射挠着头嘿嘿一笑,心里明白师傅这是玩笑话,便笑道:“师傅这大老远跑来只是为要个狐皮么?大不了明日我便去猎上几只来给师傅送去。”
“罢了!”魏慈明抬抬手。“我可不要那骚臭的狐狸皮,有这一件便够了。”
“师傅。”李寄书开门进来,冲魏慈明行了礼也不过去坐,转身去到桌边倒了杯茶捧到火盆边来给魏慈明后,方才坐下。
魏慈明捧着茶杯点了点头:“还是我大徒儿知礼仪。”
“若说知礼仪哪个比的了文师弟?”李寄书笑笑,往火盆里添了两根小木枝。“师傅此番前来是为了前些日子楚赵两国的那几场仗吧?”
魏慈明点点头:“不错,楚政将战争的方式改变了,令很多国家都措手不及。”
伍齐射道:“过去的打法大都是要几个精英,从而一对一的对阵,成就英雄。而如今这种打法,则需要更多的人和全新的战法。”
“为师前来正是要说这件事。”魏慈明抿了口茶,觉着味道不如宫里的好便放下了。“如今我们依旧需要精英,也依旧需要塑造英雄。然而,需要更多的是要服从命令,敢于前进的士兵。”
又落雪了,稀稀落落的雪花自空中落下,像是一个个小巧玲珑的仙女,为这个流淌着鲜血的大地,盖上一层庄严的白。
☆、第二十一章 相煎何太急 (2654字)
楚政侧身躺在床上,右手撑着身子,左手拿着杯酒晃来晃去,两条长腿早已搭到了桌子上,漂亮的小宫女跪在他腿边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