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慈明?”姜白想起那年见到的魏慈明,十八岁的魏慈明,眉眼如描似画,美艳的不可方物。如今,不知是副什么样子了……
那一日的楚国天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楚王和齐王又谈论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侍从们只知道那一日陛下出来时站在门口用刀指着牢中的齐王说:“我不杀你,你也不许死!记住我们的约定。”当晚,陛下命人将齐王带往宫中一处小偏殿,后来听人说起,正是昔日关押长安君那一处。
那一日李斯在楚政寝宫外听了一夜的歌,那是楚政醉酒后唱起的歌,齐地歌颂昭乐太子的歌……
乱世的业火并未因为谁的无情、谁的有情而任何发生改变,反而越烧越烈。
面对古老而沧桑的土地,掌权者便如同绘画之人,执一只画笔,沾上浓墨重彩,或是只染些淡墨,画出一幅幅雄伟壮阔的蓝图。然而这些雄伟壮阔的蓝图中,并没有百姓的位置,他们不愿顾及百姓因战祸连年而导致的贫瘠,他们要的只是更多的土地,更多的金钱,以及更多的权利。
正如魏慈明所说,土地,金钱,权利,只要这些存在,这个世界就不会终止争斗。
人,终归无法从迷茫与执著中得到解脱。乱世浮沉,谁能揣度?
唯有苟活乱世,持刀杀伐也好,默然赴死也罢,只求功成名就的快活而已。
☆、第一章 攻占大道岛 (2211字)
天正七年,赵齐伐鲁。
史官铁笔,只一言便将那一场大战囊括,然而参与了战争的天下诸国,直到多年后都在讲述着天正七年春的往事。
城门旁的茶楼里,老人捋着胡子给年轻的后生讲起天正七年春的往事,他说那时候,赵国大军可是吓坏了人喽,马蹄子踏到刚栽的菜苗上,四处都是青色的菜汁。说到这里,老人不再说话了,他想起天正七年的时候,他唯一的儿子也被征入军中,至今也没个消息,若还活着大概和门口的小贩一样大了。
门口的小贩回头看了看茶楼里讲故事的老人,无奈地叹一口气。这老头子总是这样,明明是提起那年的往事便要难过,却总是要提起,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说起天正七年呀,小贩笑着摆摆手,不愿提起天正七年,那一年赵军渡洋河之日,正是他娘子生产之时,马蹄声连绵不绝,吓坏了他的娘子,憋死了他的孩子。小贩摇摇头,不愿想起那娘俩儿,继续招呼摊前买菜的大娘。
大娘拿着菜挑挑拣拣,选出了一小堆极好极新鲜的菜来,末了摇摇头,抱起了另一堆已有些发蔫的菜,付了钱后慢悠悠地走了。路过买陶器的小摊前,大娘笑着从篮子里拿出一块饼,递给买陶器的瘸腿小贩。
坐在地上的瘸腿小贩接过大娘递给他的饼,也不道谢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天正七年,他是先锋馆,同样是天正七年,他失去了腿,再上不了战场了。
天正七年的战场,是鲁国人永存于心中的噩梦。
赵灵宫用一支小木棒点着地图上洋河中的一个小黑点:“七日之内,攻占此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天正七年二月二十七日,身在洋河东岸齐国历阳郡内,而他点中的那是洋河中唯一的岛屿,名曰大道,是鲁国的领地。
同样是天正七年二月二十七日,伍齐射率六千兵马自齐都附近的军营赶往历阳,援助赵国。燕于琴跨上骏马,奔赴陵山,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陵山中的兵马也快到了该用的时候了。
入夜时分,由何九畴和文知礼陪着,魏慈明给昭乐占了一卦,看着卦辞,魏慈明淡淡一笑,只说了一个字:“好!”
何九畴偷偷瞥了眼那卦辞,上面八个字,他记了许久。
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身在齐都的昭乐不知道攻占大道岛的那场战役死了多少人,三月四日赵齐联军攻占大道岛之时,他正带着人在齐都郊外插秧播种。昭乐认为,无论战争如何蔓延,播种收割保证粮食的充足,才是一个国家最为重要的事情。倘若百姓都吃不饱肚子,又会有几个人愿意为国拼杀呢?
赵灵宫命人往齐宫中送了封信,在信中大肆夸奖伍齐射本领高超、齐军治军严谨,之后又说鲁王的动作快的很,他们攻上大道岛时,岛上只有军没有民。末了告知昭乐,大道岛死守的将军是由伍齐射亲手斩杀。
一封信写的轻描淡写,但上面分明还沾染着血花儿。三月的空气中弥漫着的花草香气,浓郁芬芳,掩盖了血腥。
鲁国的都城迎着融融暖阳,正中的鲁宫像是鬼斧神工雕琢而成的一般,高贵庄严。天下诸国,最为庄严的宫城便是鲁宫,最为华美的当属位于东部的周王室。
鲁宫背依罗水支流凌河,左靠穿山郡,右临沛郡。若非年初将沛郡割让给了吴国,那么此处的天然屏障大概是可保其平安的。在将沛郡割让给了吴国后,鲁国迅速在沛郡与鲁都城交界处筑起了城墙,时至今日,已几近完工。
鲁宫的正殿中传来了激烈的争吵,站在殿外伺候的小宫人偷偷数着,从几位将军进去后,这已是大王第五次摔碎东西了。
听见鲁王命人送茶进去,小宫人叹了口气,认命地捧着茶送了进去。刚放下茶盘,便听到大王拍着桌子大骂几位将军无用,小宫人低着头将茶放到桌上,生怕大王迁怒于己。他捧着茶盘匆匆往外走,脚步急的仿佛这殿中的将军和大王俱是妖魔一般。
行至鲁宫宫门处,小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