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听事转了一圈回来,就找来一破瓦罐的冰水和一个小瓶子,“三公子,这儿什么都没有,您就拿奴的这棒疮药先凑合一下吧?”
“这儿就他一个人吗?这孩子的母亲呢,人去哪儿了?孩子伤成这样了,她不出来照顾一下?”破虏想了想,又把自己的暖袄脱下来替这孩子穿上。
“唉,七皇子的生母一直不好,两个月前也没了。”
破虏把手伸进瓦罐里,被这冰水刺激的打了个激灵,“不行,这水不能用!你们几个,速去烧热水来,然后再给这屋子添个火盆!许听事,你帮我按住他,我要用针挑破他这些伤口,让淤血流干净再伤药,否则会引起炎症。”
几个太监宫女对视一眼,转身出去忙活去了。
看来,这位七皇子今日之后怕是要起来了,入了这位三公子的眼,不愁陛下想不起这个儿子。
“啊啊啊……”
“别怕别怕,我不是坏人,我不想伤害你!我只是帮你疗伤,你懂吗?哎……你别动啊……”
几人听到屋子里面的动静,不由得摇头叹息。这位三公子哪里都好,就是这心眼子有点缺。
破虏抱着这个孩子哄劝了好一阵,才让他放松下来。他笑着撩起这孩子厚厚的前发,让他看清自己的脸,“你看,我不是坏人的。嗯,说起来,我还是你的表哥呢。”
哎呀,这孩子长的真好看!
破虏在看到这孩子的第一眼,就确定这一定是舅舅的亲儿子,虽然小脸枯瘦,双腮下陷,可这一双眼睛像绝了舅舅。含情的桃花眼因为惊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再加上年纪幼小,看上去真是有种男女莫辨的清丽。
“表哥?”男孩喃喃道。
“对,我母亲是永安长公主,你是舅舅的儿子,那就是我的表弟啦。”
“我……”男孩的表现慢慢松缓下来,好像想起刚刚自己满心绝望的时候,就是这个人救了他,抱着他,带他离开了那场像是地狱一般的梦靥,他抓着破虏的袖子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谢谢你救了我。”
破虏看着这孩子可爱的笑脸,忍不住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举起手里的针给他看,“你看,我要拿这个把你腿上的伤划破,把淤血放出来。你放心,我会轻轻的,你都感觉不到痛的。”
男孩自从冷静下来以后,整个人都乖巧的像一只小兔子,他信任地看着破虏,“你来吧,我不怕的。”
唉哟,这孩子怎么这么傻乖傻乖的!
破虏一想到自家那三个小魔星,一旦生病,别说扎针了,喝一碗药都得哄劝半个时辰,还得他许下无数诺言,才哭哭啼啼的,像完成什么壮举似的把药喝完。再看看这个满身伤痕,却平静的看着他划破伤口的男孩,忍不住把手脚放的更轻些。
放血,擦洗伤口,上药。
整个过程中,男孩没有发出一点点痛楚的呻|吟,看上去就像一个不知道疼痛的布偶,只有微微颤动的睫毛显露出他还是在忍受着剧烈的痛楚。
为了转移孩子的注意力,破虏一边加快动作,一边和他聊天,“我叫钟破虏,你叫我破虏就行。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孩子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看着这个动作温柔的少年,轻声道:“我没有名字。我娘好的时候就叫我宝宝,不好的时候就叫我贱种。”
破虏的手猛的一顿,想起孩子身上那些陈年旧伤中有不少尖锐利器造成的伤疤,心中有了个模糊的猜测。
他咬了咬牙,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笑着揉了揉孩子枯草一般的乱发,“我忘了,你还太小,如果太早起名字会被孤魂野鬼勾走的。要不我给你起个小名吧,只有我们俩知道,这样的话,就不怕孤魂野鬼找上你,我也对你有个称呼了,你觉得好不好呀?”
孩子点点头。
“嗯,我想想啊。你就叫长平好了,长长久久,平平安安!”
孩子听到长平二字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忪,转而他抬起头,冲着破虏露出一个柔|软又信任的笑容,“好呀,谢谢表哥。”
破虏心说,这可是我想了好几年,才给自己未来的宝马想好的名字啊!不过,这孩子的眼睛黑黝黝的,好像一只单纯的小马驹,叫这个名字也挺配的嘛,哈哈。
快手快脚的搞定手里的活计,破虏习惯性的抱起孩子,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痛痛飞走咯!”他这是哄三个小侄女哄出来的老毛病了。
孩子愣了片刻,摸着自己的额头,不由得也跟着他笑了起来。
“你睡一会儿,我出去给你拿些好吃的来。”破虏把衣服给孩子盖好,转身出去了。
这孩子不能继续待在这儿了,从这里的环境,结合他说的那些话,破虏心里大概已经有谱。这位所谓的七皇子就是个被舅舅遗忘到后脑勺的小可怜,母亲心理变|态虐待他,宫里的太监宫女们无视他,姬暄这个贱人以欺辱他为乐,如果再继续下去,这孩子迟早就是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