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胡被破虏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腔调吓了一跳,根本没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不好意思地冲着被弟弟吓到的同僚笑了笑,拉着破虏来到角落处,像小时候那样伸手轻轻地捋着破虏的背,语调温和地说:“呼气吸气,稳一稳,二哥怎么教你的,天大的事情都要先冷静。”
破虏被平胡这种不紧不慢的语气安抚了一点,他粗喘一声,“二哥,七皇子是下江南了吗?江南是起瘟疫了吗?”他期待地看着平胡,希望他能摇摇头,笑话他是不是做噩梦了,骂他胡说八道。
可是看着平胡变得生硬的笑意,破虏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他双|腿一软就坐倒在地,喃喃道:“不可能的呀,他不会的。”他想起分别那天,长平明明就是哭过的样子,再结合现在得到的消息,就知道长平是假装生气,就为了支开他而已。破虏恨不得给自己一拳头,和长平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什么时候跟你闹过这么久的脾气,你活了这么多年,心眼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吗?
平胡看着弟弟这个样子,心里也是十分难受。前些年他离家求学,对于破虏和七皇子之间的情谊也不过是听大哥提过两嘴,想着不过就是同龄孩子能玩到一起罢了。前些日子江南的消息传来,大哥还专程跑来嘱咐他不要在破虏面前说漏嘴,他还有点莫名其妙。
现在看着破虏这失魂落魄的模样,他终于知道,大哥的担心是对的,破虏和七皇子并不是什么同龄玩伴,而是真正的莫逆之交。
破虏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他浑身的力气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都被抽走了。瘟疫啊,这个时代的瘟疫意味着什么,跟着长平读了不少史书,破虏想起那些每次瘟疫带走数以万计的人命,再想想长平居然身处死神的包围之中,他的心就好似被看不见的大手使劲捏住了。
他低喘了两声,咬牙站了起来,抬手抱了抱平胡,“二哥,帮我把宝儿送去姨母那里,请她代为照顾些日子。”说完之后,转身跌跌撞撞就跑了。
平胡愣了半晌,才明白了弟弟的意思。他这是要去江南找七皇子,刚刚那句话就是提前交代后事!
作者有话要说: 破虏要去找长平啦
某些人的网兜张开了
☆、为你而来
许河白布蒙面, 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进屋子,“主子,该喝药了。”
姬隐扯下蒙面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摆手拒绝许河递上来的蜜饯,“还是没有找到文先生的踪迹吗?”
许河摇了摇头, “奴婢安排人按照您说的形容,这些日子几乎把苏州附近所有的大山小丘都翻遍了, 也没有找到您说的文先生。”
姬隐摸着腰间的那小葫芦, 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难不成是自己记错了?不可能啊,当初就是这位文先生献出祖传的药方,这才遏制了江南百姓死绝的困境。后来,江南百姓还为他起了无数长生祠,他的事迹被传唱了好多年,皇父还专程见了这位老先生。
“继续再找, 江南数十万百姓的性命可都寄托在这位文先生身上了!”姬隐想了半晌, 确认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 咬了咬牙还是吩咐下去不能放弃。
许河挠了挠头,“是。主子, 敢问这位文先生是何人, 主子为何……”
“文先生的祖上便是三百年前的药佛文仲明, 你说我找他所为何事?”
许河一听文仲明三个字,眼睛立马放光,“奴婢这就吩咐下去,让他们务必尽快找到文先生。”文仲明啊, 三百年前被人称为阎王敌药师佛的人,是他祖父日日念叨的人啊。
“胡家呢,还是不肯开仓放粮吗?”
说起这个,许河刚刚还因为要见到药师佛后人的激动就像泼了一盆冰水一般灭了个一干二净。他握了握拳头,咬牙切齿道:“胡家派人回话,说是胡家主因这场大水损失田产太多,一气之下病倒在床,现在起不了身,神智都不大清明了。”胡扯八道,埋在胡家的探子传话,说这胡家主还见天儿的和他那群小妾们花天酒地呢,哪来的起不了身神志不清!
听到这事儿,姬隐反而轻声笑了起来,“咱们派去的探子到了胡大少身边了没?”
“到了,而且十分得胡大少的信重。”
“传话进去,告诉他可以开始动作了。”这人可是自己精心调|教两三年,专程替胡大少挑选的人,若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那他这个当主子未免太无能,还有什么资格争大位。
等到许河离开之后,姬隐摩挲着小葫芦,脸上绽开一丝温柔的笑意。这辈子既然打算把破虏困在身边,那就不能给他离开的借口。上辈子他行事有些急躁,想着快速确立自己的威信,动用的手腕有些过于冷硬,那这辈子就不要亲自动手了,让胡家自己开始闹个天翻地覆,你死我活,他来坐收渔利不是更好?
他把小葫芦凑到嘴边亲亲一吻,“破虏啊破虏,你一定要等我回去,我一定会活着回去见你的。”摇曳的烛光下,小葫芦发着温润的光芒,从这小玩意儿上面紫红油润的包浆,就可知它是多么得主人的喜爱和珍视。
通往江南的官道上,一匹骏马正在飞驰,破虏使劲一甩马鞭,心中默念着:长平,长平,你要长长久久,平平安安,你一定要好好的!
水患之后紧跟着瘟疫,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