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璞此人为人方正却不孤桀,宽和却不优柔,端方却不迂腐,是个胸内自由一番锦绣乾坤的好男子,于是便让曾璞去教导年方八岁的太子也就是当今陛下。

曾璞今年已经六十有四,在这个年代堪称高寿中的高寿,眼不花耳不聋,鹤发童颜看上去再活个二十年都不成问题。此人教导过当今,很受其尊敬,在曾璞五十岁自请退出朝政告老之时,再三挽留不成,又加封文昭公,命其常驻南书房教导太子和一干皇子。

他为人端方,从不因学生的地位和势力就会有所顾忌,当初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一旦犯错他也照打不误。

姬戈是个非常记仇的人,可曾璞打骂过他那么多次,他却依然十分信重他并且至今私下都会称呼他为亚父,就因为姬戈除了记仇也是个非常记恩念旧情的人。他始终记得,当初先帝病重居然要求废储立爱,不少朝臣都沉默不语的时候,是这个一直对他极为严苛的老师在大殿长跪不起请先帝收回成命,甚至为此还撞了柱血溅御阶,若不是医治及时,曾璞就真的死在宣政殿里了。

就为这个,曾璞虽然现在远离朝野,没有实权,可几个皇子没有人敢对他不敬,哪怕是太子见到他也得客客气气的。

曾璞早就知道姬隐这位皇子,并未因为他底子单薄而有所忽略,反而是在检查过所有皇子的课业之后,专门过来询问姬隐,“不知殿下可曾开蒙?”

对于这个人,姬隐是打定主意要先博得他的好感的,虽然他日后同样也会为了保太子而再次触怒当今,可现如今他的底子太薄,在皇帝那里没有什么存在感,所以曾璞这根金大|腿还是得抱一抱。

他想出头就只有一条路,让皇帝看到自己的价值!

如何看到呢,就得通过眼前的这位老者了。他上前恭敬的行了一礼,“学生见过曾师,回曾师的话,学生曾经自学过一些,三百千都已记熟背会,私下也曾习过三年的字。”

听到姬隐身在冷宫还好强自学,曾璞对他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好感,“哦,身在逆境仍向上好学,甚好。殿下且写几个字来给我看看。”

“学生献丑了,还望曾师不吝赐教。”姬隐很是克制的写了一行诗,毕竟他曾经可是下过二十年苦功,别说南书房教的这些东西了,当年为了讨皇帝欢心,还曾经每日抽出两个时辰悬腕而书,专门习练过皇帝和曾璞最为推崇的欧体。

看到姬隐一挥而就的诗句,曾璞的眼睛亮了起来,“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好诗好字!欧体讲究的是方圆兼施,点画劲挺,笔力凝聚,既欹侧险峻,又不失严谨工整。殿下这笔字虽然还显稚拙,却已有了欧体的风骨,字形易仿,风骨难得!”曾璞抚须赞叹,严肃的脸上忍不住浮现了一层笑意。

姬隐心想,可不是好句好字吗?这首诗和这笔字就是冲着曾璞心坎去的,要知道这位老先生年幼丧父,其母和才六岁的他就被族人为了侵占其家田地赶了出来。没有宗族庇佑的曾璞母子二人生活无比艰辛,其母身子不好,曾璞小小年纪就靠着给书坊抄书为生,一来可以贴补家用,二来可以一边抄书一边苦读,就这么坚持苦读十多年,终于一鸣惊人成为本朝第一个连中三元之人。

原本只是随意询问的曾璞,本还想着一个身在冷宫多年的皇子没有长歪就已经很走运了,自己怕是得一点一点从头教起,哪里料到这孩子居然开过蒙,还写的这么一笔充满灵气的字。他忍不住拿出老师的姿态,“殿下说自己熟读三百千,可否背诵于老夫听上一听?”

姬隐张口就来,背的抑扬顿挫,无一字错漏,甚至背到后面还背了诗经论语全文和一部分孟子。

这边一个背诵,一个听的越来越高兴,那边姬暄可气坏了,他捅了捅坐在旁边的六皇子姬晔,“你三百千学完了吗?”

姬晔也正不爽着呢,他自打被破虏打了反而还被皇父禁足一月,就恨毒了这个人,原本对于姬隐没有什么感觉,可谁让破虏居然成了姬隐的伴读呢,他就连带姬隐也厌恶上了。

而且,作为只比姬隐大半岁的人,在学习上面真的是一点天分都没有,六岁进学至今三年多了,别说论语了,连千字文都背的颠三倒四磕磕巴巴,让皇父不知道为这事儿训斥了他多少次,这会儿看到姬隐居然得到了曾师的赞赏,他心里这股火别提烧的多难受了。

他瞪了一眼姬暄,没有说话。他又不是傻子,前些日子宫里发生了什么,姬隐又为什么能入了皇帝的眼,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对于自己三哥,姬晔打心底是看不起的,就是太子养的一条疯狗罢了,空长了年纪却没有脑子只会咬人。这样的人以后是不会有什么大出息的,娘说得对,他现在得蛰伏,皇父身子十分康健,再活个二十年不成问题,到了那个时候,太子已经年过不惑,而他正年富力强,孰优孰劣一看便知。

姬暄想干嘛他是知道的,落井下石他不介意掺和一脚,但是想指使自己冲锋陷阵,姬暄这点挑拨简直太儿戏了些。

看到姬晔没有理他,姬暄恨恨的发出一声冷嗤,小畜生你且得意着,待到下午的时候,你现在有多快活,到那时你就有多痛苦!

姬隐背诵完之后,曾璞忍不住又提了几个问题,姬隐都以孩童的视角给出了自己的理解。

“你是如何在三年之内学到如此多的书文,又是何人为你开蒙?”曾璞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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