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除了年幼时,他印象中的皇父永远都是君多于父,特别是晚年时,积威甚重又疑心重重,没想到换了个身子和身份,反而见到了这样的皇父。
“主子,谢嬷嬷前来请安,主子可要见见?”外面有奴才道。
“让她进来。”十一阿哥坐起身子,抱着小银狐摆出了见人时的模样。
一位年约四十的老嬷嬷恭敬地低头走来,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很标准的行礼后,得到允许才起身。
“东西都收拾好了?可有什么不妥的?”十一阿哥眼底掠过些复杂。
这位谢嬷嬷是四阿哥保姆,上辈子就是她照顾着年幼的他,只是这辈子照顾的人换成了君衡,自君衡把皇额娘的势力转交后,连同谢嬷嬷在内的一干奴才就听从他驱使,如今她年纪大了,不久前由四福晋给了恩典,许她出宫养老。
“回主子,并无不妥。”谢嬷嬷恭身答,半抬的脸上有些欲言又止。
十一阿哥自然看见了,其实他也奇怪,过几日就出宫的人怎么跑来给他请安,要知道他能驱使皇额娘留下的人,这到底不是可以外露的事,被有心人察觉肯定不好。谢嬷嬷在宫里平安活了这么多年,自然不是莽撞无脑,既冒险来了,肯定是有由头的。
心里面念头转了好几个,十一阿哥端着小脸道:“何事,说。”
谢嬷嬷扑嗵一声跪下,磕了个头,见她如此,屋里伺候的奴才便都乖觉地退下了,等屋里没人了,她才跪直了开口,许是怕门外的人能听到,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主子,奴婢是皇贵妃主子娘家旗下的,一直照顾着四阿哥,四阿哥将奴婢等给了主子使唤,虽不知是为什么,但奴婢绝不会有二心,只是……只是毕竟看着四阿哥长大的,有些事实在不能不操心,还请主子恕罪。”
十一阿哥看着谢嬷嬷又磕了个头,心里登时一突,下意识挺直了腰,听这话的意思是遇到了什么不好说的事?还和君衡有关?
谢嬷嬷觑到上面的孩子让她继续,便道:“主子和四阿哥兄弟情深,奴婢知道主子定不会对四阿哥不利,奴婢所言之事,是有关于四福晋的。”
十一阿哥心头不解,望着伏地不起的老嬷嬷,暗自无奈了一下,说是听他的命令,可话里话外又在提醒他莫要对君衡不利,上辈子他就知道谢嬷嬷是个忠心的,没想到还能亲眼见识一回。
“你说的是,爷自是不会对四哥不利。”十一阿哥只得保证道,“谢嬷嬷请讲,四福晋怎么了。”
老嬷嬷大松了口气,这才跪直了开口,言辞间很是忧虑:“回主子,要说这事还是四福晋生产时的事,奴婢和接生嬷嬷一起在产房里伺候的,当时奴婢发现……发现四福晋还是完壁之身。”
“什么?”十一阿哥惊起,本窝在他腿上的小银狐便滚了下去,好在反应快,他见小家伙敏捷地站到地上,没真的摔到,才紧盯着谢嬷嬷,声音发紧问,“这怎么可能?你莫不是弄错了?”
察觉到小主子目光变得严厉,拿出了气势,谢嬷嬷毫不退缩地肯定道:“奴婢不敢胡言,当时奴婢正好是接小主子的那个,反复确认了几遍,四福晋的确未曾破身,奴婢怕旁的接生嬷嬷知道了对四阿哥有损,还瞒住了其他人。”
十一阿哥震惊不已,再顾不得弟弟过问嫂子破不破身有多不妥了,他心中混乱,紧抓着炕桌一角,努力镇定地闭了闭眼:“这事……四哥可知?”
“回主子,四阿哥和四福晋感情很好,奴婢怕……怕四福晋有个什么,惹四阿哥伤心,便不曾与四阿哥提及。”谢嬷嬷很是羞愧地低头,知情不报,她愧对把四阿哥托付给他们这些奴才的皇贵妃娘娘啊!
十一阿哥深吸口气,复又坐回原处:“你做得对,这事爷晓得了,若真的……爷自会为四哥讨个公道。”
“是,有主子在,奴婢就可安心出宫了。”谢嬷嬷这才舒展眉宇,放心地告退离去。
揉着额头倚在大迎枕上,十一阿哥陷入了苦思,连贴身的太监什么时候给他盖了毯子、换了手炉都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