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回国了。”沈淮一笑道,婉转地提醒苏泽锦的称呼。
苏泽锦非常自然地换了称呼:“看得出来,沈医生现在打算在国内发展吗?就我所知沈医生虽然不是b.a.fc大学最年轻的正式教授,但一定是最年轻的华人教授。”
沈淮一微微含笑:“苏总在国外的生意不是也做得很好吗?”
剩下的半截“你不是也回来了”的反问被主人礼貌地隐去了,但这样已经足以让和他交谈的人了解他的意思。
苏泽锦笑着啜了一口红酒,心道和研究心理学的人对话确实比较舒服:“没办法,总有些更值得在意的东西,别的不说,家人总还是在国内的。”
沈淮一以碰杯表示赞同。
前方大厅的演奏暂时告一段落,舞池里的人群散开。
苏泽锦继续和对方聊天:“沈医生的专业是心理学,在你们眼中,普通人是不是很少有什么秘密存在?”
“恰恰相反,在我们眼中,普通人就是一个装着无穷秘密的大匣子。”沈淮一说,“心理学从业者致力于研究匣子里的每一个秘密,但秘密永远只会越研究越多。”
苏泽锦挑挑眉梢:“比如?”
“一些专业的知识苏总肯定不会感兴趣的。”沈淮一笑道。
苏泽锦笑起来:“我听说分析对每一个心理学专家而言都是必修课程?”
“实验才是。”
“那么沈医生被别人这么要求过吗?”苏泽锦问,“非病人的分析。”
“说实话的话,非常多。”
苏泽锦晃晃手中的酒杯:“我猜也是,不如沈医生现在就来分析一下我?”
沈淮一的目光缓缓扫过苏泽锦的面孔和全身。
苏泽锦也借这个机会重新观察站在自己面前的心理医生:
对方无疑拥有一张让人印象深刻的面孔。他的轮廓很深,眉毛浓重,鼻梁高挺,但嘴唇偏薄,眼睛则非常明亮,比较有趣的是,这样的明亮在注视人的时候非常柔和,不会让任何和他交谈的人产生被侵略感——至少苏泽锦没有这样的感觉。
这个时候,沈淮一也收回自己扫视苏泽锦的目光,对着人微笑:“对于非病人,我一般不做太详细的研究。”
这个答案有点出乎苏泽锦的意料,不过在他开口说话的时候,沈淮一又说,“但一些细节就没有太多关系了,我一般把这个当做有趣的小游戏……我们就挑苏总今天带的袖扣,怎么样?”
老实说,这个转折带给了苏泽锦比之前还要高的兴趣,他瞟一眼自己的袖子,然后点点头:“沈医生有什么见解?”
“它是苏总的非常好朋友送的。送来的时间在一个月到三个月之间。但它并不被苏总很重视。或者是那位朋友随手送的,或者是苏总最近和那位朋友有些矛盾。另外,这是一位年龄在25到30岁的男性朋友送的礼物。”
苏泽锦一半确实惊讶一半给面子地露出了一个愕然的表情,他正要说些什么,口袋里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只能转作一个抱歉的表情,在得到对方请自便的手势后,匆匆说了一句“沈医生的推断很准确”,就接起电话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陈简?什么事?”
厚重的木门一下子隔断大厅内的音乐,苏泽锦转身靠在洗手台前,同时扫视洗手间一圈,确定这里并没有第二个人。
“苏总这是在和哪个美女玩呢?刚才自带的bgm简直特别高雅啊!”熟悉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对方以一种罕有的玩世不恭的腔调对苏泽锦说话。这是苏泽锦从小混玩到大的好兄弟,陈简。
“不过几年没见,你就这么埋汰我啊?我这些年虽然在外头,但也没少给你打电话吧?”苏泽锦对着电话笑道,他漫不经心地反手扭开了水龙头,洗过手后轻轻甩了甩,将落下来的头发向后顺起,镶在墙壁上的镜子清晰地照映出他的背影,也照出男人脸上若有若无的阴影,“今天是参加一个保护生态交流会呢,无聊得要死。”
电话里爆出一阵大笑:“那是,那种交流会有什么意思?我今天晚上下个三个副本终于爆出了一件极品装备,结果被人黑了,搞得我全世界刷喇叭再带人追杀,杀得对方都不敢上线了——怎么样,可比你的活动有趣多了吧?”
“真要说的话,我觉得你简直比我还无聊。”苏泽锦毫不犹豫地说。
陈简不干了:“得了,咱们两个就是半斤八两,张三别说李四的份。倒是你都回国了怎么都不给我打个电话?我还是从别人那里得到的消息,嘿,你是觉得我特别想省接机这个麻烦事儿吧?”他用一种开玩笑的口气说道。
“这倒不是特意为你省事情,你还真不知道我回来干什么?”苏泽锦反问对方。
“为了你外公啊……”陈简在电话里的声音有点儿模糊。
“嗯。”苏泽锦淡淡地应了一声,“你知道就好,没事我就挂了。”
“别挂别挂!”陈简一下子扬高了声音,“等等等等!多少年的兄弟了你还为这个事气我?简直太没品太小心眼了吧!”
苏泽锦真的气笑了:“好也是你说坏也是你说,合着你还真想把什么话都给说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