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张娜娜聊了会儿口红包包之类的,就把话题往应长情的前途上引了。“这孩子啊,发展别太快了,免得走不稳。让你们陆总别一开始就花大代价把他让大制作里塞,先随便接点戏在观众面前露露脸,当然,合作的团队也不能太水了,还是要有一定的质量的,总之一步步来。”
张娜娜点点头,“是的,陆总也是这样打算的。前几年还是以学习为主吧,积累点经验。”
余音有又看看应长情,跟他说,“往后露了脸了,参加活动的时候,要是别人介绍你用了‘明星’这样的词,你得记住以演员自称跟大家打招呼。要没给你贴那个标签你就甭管,说名字就好了。”
应长情听了她的话,没有立刻回应。似乎是仔细揣摩了一下她的意思,才回答说,“好的,谢谢余老师提醒,我记住了。”
“嗯。”余音起身,“你要找小夏有事是吧?他在练琴,你跟我来。”
余音带着人到琴房门口,没敲门,直接把门打开了。
“你进去吧,我跟娜娜聊会儿。”
“好的。”
应长情进去了,把门轻轻关上。他站定身子之后看到了房间那头的景象——那一定是一个很美好的画面,像mv里面的镜头。白花花的阳光从窗口洒进来,流了一地。蓝色纱帘随风扬起,它挡着弹钢琴的人,应长情只能看到某人的头顶和钢琴凳下一小截白嫩的小腿。窗帘落下时他才能看到那个坐得很直的身影,和他脑袋后面的小马尾。白色短袖被风重重按下,印出瘦削的肩胛。
他就坐在灿烂的阳光里,十分投入地弹奏一曲动听的乐曲,整个人发着光一样。
红艳似火的石榴花凑到窗口,沉沦在他指尖的节奏里,花枝乱颤。
应长情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要怎么提醒对方自己的到来呢?
叫他的名字吗?叫小夏?小夏同学?要加owo吗?或者直接叫大名,喊夏行歌?
但是他看起来很投入的样子,不知道叫一声能不能让他听到。
或者等他弹完这一曲?
也行的。但是如果他兴致高昂弹完一曲又一曲怎么办?
不管那些,先听他弹完这一曲吧。
夏行歌弹得手都要抽筋了,内心滚过铺天盖地的弹幕:过来过来过来过来过来过来……
快过来啊怎么还不过来呢敢不敢走两步走两步会死啊!!!
花掉了!掉到哪里去了?这真是一次装逼失败的案例啊啊啊!
哎呀妈呀风好大啊我好冷啊心好累啊好想哭啊……
他不过来是因为我弹得太好他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吗?那就继续弹吧!手指废掉算了!
……
他的内心活动丰富到要爆炸,还要分心认认真真弹钢琴,整个人恨不得哭晕在钢琴键上。
应长情在那里等等等,等了半小时也不见对方停下来,他开始怀疑这首曲子根本没有尽头!
实际上!他猜对了……
他必须得做点什么去刷一下存在感了,不是他不想听下去,是他不能听这个一直听到天黑吧?总归还是要来干点正事的,至少要先把兜里一百块钱还给他。
脚步声响起,夏行歌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整个人紧张起来了!
来了来了来了……他来了!
他会叫我的名字吗?他知道我叫什么吗?
还是他会拍拍我肩膀,俯下身来轻声说,“小同学,你头发又散了”?
还是他会猛地跳过来,大喝一声“哈!我来了!”?
哈哈哈哈不行不行,这也太智障了哈哈哈哈哈!
近了近了……脚步声近了……
近了近了……要拍肩膀了……好紧张……
啊,没有——他把窗户关上了。
夏行歌扭头,对方高高大大的身影站在窗前,一只手正离开玻璃,而后侧过身,目光轻轻落在他身上,眼里笑意融融。
他身后是万顷天光,榴花似火。
他说,“风太大了,帮你把窗户关上,免得吹感冒了。”
这人被叶婵和张娜娜捯饬过了,比上次见面帅了起码四十个百分点!夏行歌挪不开眼,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在拍mv呢。
他有三秒的呆滞,随后强迫自己清醒点,赶紧站起来,一副很不好意思地样子说,“你来啦,抱歉,我刚刚太入神了没有注意到。”
“没关系。”应长情说,“刚刚弹的什么曲子?很好听。”
他只是想知道哪个伟大作曲家写的曲子怎么这么长!
夏行歌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丝,笑容腼腆,“那个……它还没有名字,是我自己瞎弹的。”
应长情:“……”
怪不得!原来!没想到!搞半天竟然!伟大作曲家夏行歌先生,您弹这么久不累吗?
这话当然不能问出口啊,其实听的话还是蛮好听的,但是就是太长了。
“要不……”夏行歌鼓起勇气,“要不你帮忙取个名字吧,随便说一个就行。”
应长情差点血溅他钢琴上,真的很想告诉他自己起名废。但是他很担心会被当做是拒绝,怕小兄弟伤心,所以没敢直说。
他深思,他熟虑,他在大脑里搜索自己学过的诗词歌赋,试图找出什么雅致的词汇对方的曲子取个名,却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但又不想认输,好歹说出个像样的或者不像样的逗他乐乐也行。但是有困难,似乎平生所学,不足博他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