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禄入宫前叫王麟,米幼已经去查过,是曾经的兵部侍郎王忠禄的儿子,当年也是青年才俊,后来王忠禄一家因党争获罪,他本该被流放,却遇到一位贵人,将他收入宫中当太监。”
“这位贵人,应该就是皇后了。”否则皇后也不会放心让王福禄屡次帮她给摄政王传递重要的口信和物件,流放到边远之地,几乎就是死路一条,皇后对王福禄有救命之恩,加上当初不知道什么缘由,没有让王福禄去势,这样的大恩大德,用起人来也放心得多。
“我从龙袍上看见的人里就有王福禄,当时他摸了摸龙袍,神情贪婪又激动。”韩衡喝了口茶,抬起头看徐尧,“我一直没有想通王福禄到底为什么为皇后效力,但若说效力,他也常为孙贵妃传话。如今一切都清楚了。”
如果王福禄有后,这一趟浑水里有些事情他未必不能去想,只要胆子够大。何况现在上齐朝廷烂成什么样了,再荒谬的事,也都不荒谬了。毕竟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如果王福禄的儿子做了皇帝,想写成什么样,都是一句话的事。
尽管如此,韩衡和徐尧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良久,徐尧方才苦笑了一下:“还是搞技术的好,没这么多弯弯绕绕。”
“以前拍个穿越剧,我也补了不少穿越,现代人穿到古代就能玩个转成为人生赢家都太扯淡了,第一语言不通,第二就现代人的心眼和感性,怎么跟古人玩,毕竟是人家的主场。”一丝恍惚爬上韩衡的脸,他唇边那点出于礼貌的微笑也凝固起来,好像在想别的事情。
徐尧没有说话,等着韩衡回过神,才给他重新倒了一杯热茶。
喝完茶,韩衡突然感到一阵心累,手指在温热的杯壁上轻敲数下,叹出一口气,脸上扯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总算要结束了。”
徐尧笑了起来:“放心吧,结束了这一环,还有下一环。”
这碗鸡汤不可谓不毒。韩衡无奈地笑了笑,摇头。
徐尧提起茶壶给韩衡又满上一杯清香四溢的茶,拈起茶杯轻轻碰了一下,“希望一切顺利。”
北朔睿亲王府中,才是傍晚,庄灵已草草用过晚膳。
马队在王府后门外的小巷里候着,不时响起马儿不耐烦的粗喘。
“此去一路珍重。”金红的夕阳余晖中,庄砚侧身从下人捧着的漆盘里执起两个拳头大的小酒瓶,一个递给庄灵。
庄灵接过酒瓶,眼底缓缓涌动着难以辨明的情绪,宛如这傍晚时分瞬息万变的天色。
半晌,庄灵手中酒瓶凑过去与庄砚手里的酒瓶碰了一下,仰脖一饮而尽,漏出的酒液顺着修长昂扬的脖子滑入颈中。
看了一会儿,庄砚方才也举起酒瓶,喝到一半,呛咳了两声,脸孔咳得发红,稍压抑住那股喉中的痒,便又举起酒瓶,在庄灵的注视里把酒喝干。
“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机会同你喝酒了。”庄砚用手背擦了擦嘴上酒光,垂下眼眸。
“不会太久。”庄灵嗓音沉沉道,伸手拍了一下他兄长的肩,把酒瓶随手一抛。
登时砸碎的瓷片四溅。
一抹光从庄砚眸底腾起,他抬起手,也狠狠把酒瓶往地上一砸,瓷片飞溅在他的鞋面上,他也浑不在意,将两只手都搭上庄灵的肩膀,深深注视庄灵的脸。
“一路平安,记住一句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在心爱的人面前,男人可以不要面子。”
庄灵眉梢微动,唇角流露出一抹极浅的微笑:“看来兄长是常常不要面子的了?”
庄砚被噎得咳嗽了一声,这算是他这个向来不屑多看他一眼的弟弟在跟他开玩笑?
“睿亲王府的一切都交给你了,小心宁王,若是我有了长嫂,记得捎一封信到边防。”说完这句,庄灵翻身上马,英姿勃发立于马上,目光从庄砚身上滑过,顺着睿王府门外的长巷,掠向北朔京城上空。
暮色艳光如血,他拨转马头,马鞭落在马臀上扬长而去。
庄砚久久站在家门口的暮光之中,直至夜幕降临,青光披盖满头,天色转暗,才揣起袖子走进睿亲王府。
王府大门紧闭,将满城喧嚣千门万户的明灯关在门外。
佛堂里,接连不断的木鱼声传出,庄砚站在佛堂外看了一会。
婢女来到他的面前屈膝行礼。
庄砚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去。
睿亲王府偌大的宅院中,虫鸣渐盛,庄砚回到屋里,脱鞋上榻,和衣而卧,侧转身时,本来疲惫不堪的双眼睁开来,竟然想起那个说话潇洒不羁,笑时眼眸含星的男人来。
第215章 二一五
抓紧时间睡了一会,醒来时韩衡仍有些昏沉,不过也顾不上,立马下地穿戴整齐,带着郎东进宫去了。
一听泡温泉助益修行,且天天为他洗筋练髓的大夫也随行,陆晟德还有什么不愿意。只是临行时突然起了兴致,想把薛妃带上。
“薛妃有身孕,体质孱弱,怕是吃不消坐马车。”
听了韩衡这话,陆晟德歉然道:“朕一时没想周全,还是国师周到。”不过夜里有温泉,又有美酒,不带个美人总有些残缺。
“孙贵妃为朕诞育皇子有功,朕也许久不曾与她独处过,不如就带上孙贵妃如何?”
这事本来不必征求韩衡的意见,然而陆晟德问了,韩衡一手摸下巴,想了想说:“陛下若实在想,就带吧。”
陆晟德面带喜色,即刻让人去传话孙贵妃,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