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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又过了一周,每天晚上胡年丰和叶晨忙完了乐团的事儿就去找曲章。
曲章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都会给他们开门,和叶晨说说话,再听胡年丰说乐团招人的情况。
挺认真的听着,人走的时候还送他们到门口。只是这人看起来一日比一日憔悴。两个人走的时间也越来越晚。心里总是担心着什么。
叶晨和胡年丰一点法子都没有。
最后是曲章说起:“我下周就来团里上班,总这样也不是个法子。我去把他的东西……都收掉,烧了做他的骨灰埋了吧……你们忙你们的,别为我操心。”
叶晨不忍去看那张凹下去蜡黄的脸,和上面那个惨白的笑容。
那晚,叶晨和胡年丰走的很早。
人走了,曲章去抽屉里拿出那个纸袋子,拖了个空行李箱,去了对门,嘴上一直带着奇怪的笑。
郭岳没有什么留下的东西。除了柜子里那两件衣服,还有床上的枕单被套外,也只有抽屉里的一些单据。
曲章一点点的收拾了起来。总觉得身上没什么力气,站着整理了一会儿,就累的坐下来休息会儿,然后木然的继续收拾,再休息会儿。最后,一个行李箱,还留出了大半的空间。曲章把所有的“小曲子”小模型最后都放了进去,还有那张海报。
在收架子上的大提琴模型的时候,曲章发现架子的深处有两个深绿色的小盒子。
那盒子的样子,曲章还记得。
是新年的时候郭岳要给他的礼物,那时他没有收,是那么的决绝……
这盒子的样子,傻子都知道,里面是戒指。
原来是有两个的。
“你怎么想的这么多……”
曲章自言自语着,抖着手去开那两个盒子,试了好几次,才打开了一个。里面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第二个,也废了老大的力气。
里面有一个银色的指环,很柔和的曲线,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泛着暖色的光。
这是郭岳给他买的。
他没有力气去看刻在指环上的字,只是颤颤巍巍的戴上了自己的无名指上——大小刚刚的好。
“那时候,你一定很难过吧,我就是这么没良心,谁让你每次回来都只会欺负我?我故意气你才不收的。我就是小心眼,不行吗……”
曲章边笑边靠坐在只剩下空荡荡床垫的床上。
伸手拉过那个牛皮纸袋子。
几乎是用蛮力把它扯开来。一堆晃眼的英文文件。曲章看也不看直接丢进了床下的行李箱里,一些纸洒了满地都是,他也不理。
然后纸袋里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和一个录音笔。
照片上是郭岳和郭洋还有奶奶的照片。那时候的两兄妹都很小,郭洋正在换牙的年纪,笑起来没了两颗门牙,但是眼睛被阳光照的眯了起来,再加上是笑起来,连那条线都要看不见了。那时候的郭岳是小少年的模样,正一只手挡着太阳,一只手拉着妹妹,身后就是他们最亲爱的外婆……
照片的背面,是已经被磨损掉的将近20年前的日期。
曲章把照片放在了胸口。
好像除了这张照片,照片里的三个人,都已经没有曾经活下来过的痕迹……
曲章记得郭洋不在了以后,郭岳是一夜之间把郭洋的东西全都搬走了,如今,郭岳剩下的,竟然也连这个行李箱子都塞不满。
“你们两兄妹都是被我害死的。你说,为什么最后活下来的是我这个不负责任的,小心眼的家伙,而不是你们呢。你也是,明明都说要一直上我,就算我不喜欢你也没关系,为什么说说死就死了?我欠你那么多,都还没有还,我不想留到下辈子再还你了……下辈子谁要和你纠缠,下辈子我早早的就去讨个老婆,见到你就绕道,老死不相往来……所以,机会就这么一次,快点来找我算账,就算你真死了,变成鬼也来讨回来好不好?我们这辈子的债这辈子都算清了……以后,谁都不欠谁的,都要好好的活……”
曲章自言自语着。把相片放回纸袋子里,又拿出录音笔,想着里面应该是郭岳的遗嘱。只是都是八年前的东西了,里面的电池早就没有电。
曲章把东西丢回袋子里,一起塞进了行李箱,又收拾好了地上的纸,退下了戒指也收进了箱子。
他把箱子盖好拉上了拉链搬到了床上,放在一边。
他就躺在另一边。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
“郭岳,我喜欢你……”曲章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药丸,一颗颗的往嘴里送。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颗……
“这些年……好像也打不起精神再去找什么人了……”两颗……
“总是数着你离开的时间……总是想着你什么时候会回来,会不会死在了国外,会不会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三颗……
“以前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你不在了,我该开心还是要难过。你死了,没有人再会对我做那些事,我还能拿你去全部的钱……可是我明明是很难过的……”四颗……
“连你都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恩?我不等你,我还能等谁去……”五颗……
“咳——咳……”曲章咳了几声,还是咽下了药,“郭岳,你看,你不在了,我做饭也难吃,睡觉也不安稳,连吃药都会呛到……”
“我好累的。每天每天。不知道醒来是为了什么,去忙乐团,那里好像还是有人需要我的……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