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容抓起阿七的右手,死命地搓,仿佛这手多有不洁。
本来就因为冻疮红肿破皮的手,此刻变得更加糟糕,可安容一点收手的意思都没有。阿七的手被搓得又麻又肿,安容才罢了手。
阿七像失了魂一般,瘫坐在地上,左手包着右手,安容瞧着这人一副可怜兮兮的委屈模样,心又软了,懊恼起刚才难控的愤怒。可是,这人刚刚在大庭广众下说的那一番话,虽知道他是骗人的,那也听着不舒坦;还有他拽起那个龟奴的衣袖,着实刺伤了安容,一口气上不来,堵得慌。
“下次还敢吗?”
阿七抬眼,不屈的小眼神诉说着无言的怒火,然后很快这火又灭了下去,垂下头,沙哑着嗓子说了句,“不敢了……”
昨晚阿七并不曾注意,这会儿二人的手一番纠缠,阿七才发现,安容的右手落下了伤。
“你手怎么了?”
安容冷睨一眼阿七,没有理他,而是走上前,顺势坐到了地上,直直盯着阿七,瞧着他下垂的眼睑,再看到他红肿的小粗手,喉咙一紧,恨不得再此处办了他。把阿七的手一把拢过来,自己的大掌包裹着他粗糙的手,阿七感受到源源的热气从掌心传到心坎里,好像也没那么生气了。
“不是说去厨房给我做饭,怎跑到大堂里去了。”
阿七没理他,头偏向一旁,看都不看他。
安容知道这人耍起了性子,威胁道,“再不说,我现在就把你衣服扒-光,在这儿上了你。”
阿七终于有了反应,声音很低,“离中午不是还有一会儿……”又倔强,又无奈。
安容唇角稍稍上勾,面上还是那副冰冷的神情。
大年初三,长春院正常开业,又是如火如荼的热闹景象,只是这馆子里,独独少了一个阿生。大伙儿猜测,这阿生莫不是逃了?既是逃了,妈妈怎么不派人去追,反而像是个没事人一般。
这个疑惑在阿七心里肆意生长,他知道,肯定跟安容有关,但又不好明着去问他。有一天,阿七实在按耐不住,旁敲侧击假装无意跟安容提起这事儿。最后的答案竟是——
“我给了他一百两,让他离开了广陵城。”
一百两……阿七想,这人真有钱。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看小攻吃醋的小模样,好爽哈哈哈哈!
第27章 可笑不自量
正月还没过完,穆燕燕来了,许是年长一岁的缘故,举手投足间,少了原先的天真刁钻,多了几分女人的温柔娴静感。当时,阿七正在跑堂,一眼便看见了门口一身粉红春装的穆燕燕,这才刚立春,天气还是冷得直让人哆嗦,她这装扮倒是清新脱俗,好看得很。
阿七仔细回想,第一次见着她的时候,她是一身男装;第二次的时候,她是一身俏皮的窄袖短襦长裙,一抬脚,绣鞋上的小铃铛叮当叮当,清脆悦耳;这第三次,与先前两次大为不同了,有点大家闺秀的模样。
她缓缓走到阿七跟前,直直睨住了阿七,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这打量令阿七极不自在,于是便躲开了她的目光,走到了别处去。
“哟,姑娘,这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梅姨花枝乱颤地走了过来,这穆燕燕一身贵气,梅姨猜想,想必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自己是聪明人,自然不敢生硬赶走她。
穆燕燕美眸流转,“开馆做生意,给钱就是爷儿,凭什么我来不得?”
说完扔出了一袋银子,听着坠地的声响,这袋子里怕是不少,梅姨乐在心里,嘴上稍微客气些,“瞧姑娘说的,这长春院做的是男人的生意,你一个女儿家家的,怕是不太妥当。不过我瞧着姑娘面善,成,今天我这长春院的规矩就为你破了,不知姑娘要找哪位小倌啊?”眼神若有似无地扫过地上的钱袋,心痒着。
“花伶公子。”
听闻这句,梅姨脸上的笑倏然收起,短短时间,竟像是换了一副面孔,“这可不行。”
穆燕燕眼神锁住一旁的阿七,脸上似笑非笑,“我是花伶公子的娘子。”
阿七的手颤了下,抖落掉了手里的抹布,一转眼,便看到那个女人正紧紧盯着他,阿七弯下身子,捡起抹布就逃离开了。
倒是鸨母吃了一惊,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然后仔细瞅瞅面前的姑娘,像是在哪儿见过似的,“姑娘,我瞅着你眼熟得很呢。”
“我看您,也不面生。”
说完直接往二楼走去,梅姨在后头嚷嚷着,她却扭头一笑,“娘子找相公,你们还要拦着不成!”后面的那句话,带了点威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