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内心触动,万长青还是梗着脖子说道,“什么辛苦不辛苦?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我说的,”闻祭嗓音更加轻柔和缓,“是卫梓诸啊。”
打一开始,他是想让所有人误以为卫梓诸是若羌的小王子,唯独万长青看出了卫梓诸的不同寻常,并将他的衰弱归结于卫梓诸。如若不是因为他知道一些别人所不知道的事情,那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
万长青一听他提起这个名字,反而安分了下来。就在闻祭以为自己问不出什么的时候,万长青抬起头,声音在发颤:
“你信不信,男人会生孩子?”
闻祭一愣,下意识地想摇头,却想到了卫楚与宁深,生生定住了脖子。
万长青以为他不信,急了,伸出双手在空气中比划,“就是这样,在肚皮上划一刀……没有胞宫,脏脾杂乱交错……我不敢动手了,他把我推到一边,然后把自己的手探进去,摸索了好一会……”万长青的呼吸急促起来,眼睛瞪得更大,“他从那里掏出了一个孩子,还包裹着一层胎膜!我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我也不过二十来岁,不不不……定然是我神智错乱了。”
万长青喝酒喝糊涂了,口齿清晰了一阵就又含糊起来,说话也语无伦次,“他叫我扔了,扔了那个孩子,可是我不敢……扔了……不扔……扔了……不扔……”
闻祭打断他,“那到底是扔了还是没扔?”
万长青一错不错地盯着他,“没扔。”
闻祭又问道,“那个他是谁?”
这回万长青没有回答他,而是醉到直接瘫到桌子底下去了,毫无所觉地砸吧着嘴。闻祭无奈地蹲下去拍他的脸,“醒醒,醒醒。”
醉鬼没有动静,看样子是要睡死了,闻祭站起来,却又听见醉鬼说话了,“生孩子的男人,他受伤了,有人打伤了他……那个人是……”
闻祭没有追问也没有动作,静静站着。桌子底下的醉鬼打了两声呼,像是梦中呢喃的语调,说出了一个名字——
“季复举……”
那一瞬间,听到这样一个熟悉的名字,闻祭愣了愣,开口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当然是得不到回复的,万长青已经彻底不省人事,闻祭瞥他一眼,将床上的被子盖在了他身上。他将壶中最后一口酒喝完,将衣裳穿好,走出了房间。
他有一些事,需要确认一下。
才离开西夜不久的人再次出现在自己的地盘之内,无疑是会引起警戒的。
城门之上站着守卫,闻祭退到警戒线之外,静静候着。厚厚的面巾裹着面容,只露出一双眼睛,随风而起的细沙刮在露出的肌肤上,有些刺痛,他伸手将面巾往上遮了遮。
有人进去通报,过了约摸半个时辰,闻祭要见的人终于露了面。
闻祭看见宁深的那一刻,觉得有些问题也不是非得要立刻说出口的。他只是有些不甘心阿卫受这个人的威胁,他看得出来阿卫讳莫如深。而宁深太为强势,唯一的弱点是卫楚,他又不愿意伤害卫楚,毕竟那是阿卫唯一愿意承认的亲人。
两人又是单独到了僻静处,宁深双手背在身后低着头,“你出门没有和那个家伙说吧。”
闻祭坐在一块巨石上,点点头,“并没有告诉他,不过他会知道的,找过来是迟早的事,你我没多少时间。”
“这倒是。”宁深也坐了下来,“那你就说你来的目的吧。”
“不过是心中有些疑问,想得到解答。”闻祭也免去了那些弯弯绕绕,“卫楚,是不是受过致命伤?”
宁深面色陡然不悦,“你若是问这种问题,那恕不远送。”
这样的反应在闻祭的意料之中,但若是因为对方不悦他就打住也不太可能。闻祭继续说道,“他何时受的伤?如何受的伤?你又是如何救他的?”
宁深没有回答问题,只是看着他,缓缓说道,“在这个地方,我杀了你都不会有人知道。更不用想着有人来救你,连带着来的人,一并杀,谁都一样。”
威胁?闻祭从来不怕威胁,即便他清楚对方说的是真的,但他全然不在乎。他更在乎当年的真相是什么,令宁深如此忌讳的真相。亦或许说不是忌讳,是逃避,不愿面对的真相。
“你可以不用回答,我有一些猜想,仅是猜想,不一定对,你也不用与我争对错,听着便是。”闻祭将从万长青那里得来的只言片语重新组织,形成一个连贯的故事。
“当年卫楚遇袭,身受重伤,你用了某种办法救了他,却因此有了阿卫。你又在沙漠中捉了一个大夫为他……接生?这个孩子的出世并不是你计划中的,因此你排斥他,更为重要的是,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孩子卫楚才能安然无恙,而你却别无他法。”闻祭顿了顿,“与其说是厌恶,倒不如说是嫉恨。因为对方的存在,是证明了自身的无能为力?”
“你懂什么?”宁深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恨,并不打算做多解释就要动手杀了他。
“如果我说我知道凶手是谁呢?”闻祭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止住了他的动作他并不是以这种事情作为要挟,只是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总要恰当地抛出一些砝码。而宁深的反应则已经诚实地告诉了他,他猜对了,就算不是全部,那也至少有一半。
“你说什么?”宁深向前踏了一步,闻祭可以看见他脚下的砂砾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