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倒也不是,平常小户人家孩童来此间玩耍,也无有人来袭击。只是文兄贵气外露,小弟才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文瑞摸摸鼻子,不言语了。
又走了不多远,脚下的草丛已经长到及腰高。文瑞开始担心:“此处会否有蛇虫出没?”
“这个是有的,但并不凶猛,你我衣裤都穿整齐,也便无事。只小心文祈,莫要让他落地行走就行。”
文瑞明白,小孩子家家,文祈又是不安分的,一会儿在草丛里再摔上一跤,那今晚就热闹了。
忽然前头的张静停了下来,文瑞连忙也跟着停下,就听儿子在自己头顶上开始呜哇乱叫:“飞飞!亮亮!”不明所以的放眼望去,立时也被震撼了。
前面再过去三五步的距离就是一条小河,大约丈把宽,河应该不深,映着月光还能看到河底大块鹅卵石的反光。河边杂草很密,草丛间无数流萤飞来飞去,倒映着水面,星星点点的亮光把这一片地方都映照的仿佛银河洒落一般。
这会儿张静已经行动起来,拉过文瑞一只手,把本来自己提着的网兜塞到他手里:“文兄先帮忙拿下,一会儿捉了虫子要用这个来装,文兄千万捏紧了口。”
看文瑞点头应了,张静又道:“文兄带着文祈,行动不便,还是在此等待吧,我去捉。”
文瑞肩上扛着儿子,确实行动不便,只能继续点头答应。张静这才放心,丢下父子二人往河边走去。文瑞想想终究不放心,在后面喊:“你要小心。河边路滑,捉不到就算,莫要冒险。”此时文瑞已经大概猜到张静是打算要做蛋壳灯,就开始担心张静别争强好胜出了意外。
张静遥遥的应了,也不回头,径直来到河沿边边上。今晚为了抓这些小东西他还特意换了一双雨靴,就为了下水方便。那靴还是当年他爹穿的,好在用的牛皮质量很好,放了这些年倒也没有破损。
捉这些小虫子没太大的技术,他要捉的首选又是不会飞的雌萤,纯粹就是比耐性,要能等,动作也必须轻柔。张静凝神静气,半蹲在浅水里等了一会儿,身周的草晃动的不再那么厉害,慢慢的被惊散的流萤群又围拢过来。
文瑞站在远处看张静抓虫子,银亮的月色,泛着波光的河面,一群群金色的小亮点围着张静转来转去,一瞬间就有了错觉,好像看到了月宫来的谪仙子。
可惜头顶的儿子才不给他时间沉醉,突然就一把抓住了文瑞的头发:“去去!亮亮!飞!”笨老爹,人家要去看会飞的小灯笼啦!
文祈别的折腾文瑞都不怕,唯独这个揪头发,基本算是个罩门,而且还是个刚发现的罩门。想要把儿子从肩膀上挪下来,小东西两手都抓住了自己头顶的发髻,再度发挥打死不松手的优良革命精神,势要在这场争夺战中取得绝对胜利。
跟儿子抢了一会儿头发,文瑞就放弃了。儿子不知道轻重,下死手的猛拽,自己倒是心疼儿子,根本不舍的用力。这较量根本就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胜负。
拗不过儿子的文瑞只能小心的往前挪,一边注意不要惊到飞虫,一边尽量靠近张静。
走得近了越发看的清楚,那虫子不小,一个个都能有自己指甲盖那么大,肚子那里一闪一闪的发亮,飞在半空里十分好看。回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应该也是见过的,但是那会儿实在太小,细节什么的,完全想不起来。
文祈这会儿已经乐疯了,嘴里呜哇乱叫,挥舞着小手要去抓。文瑞终于成功把他从肩上挪到了怀里,小东西再没机会抓自己头发了,文瑞大松一口气。
张静早就听到俩父子在那儿折腾,也不去管他们。这会儿捉住了两只,干脆站起来向文瑞招招手。文瑞响应号召十分迅速,瞬间就到了张静身边把袋子递过去。等接了张静装了虫子的网袋回来,又移开一点距离,免得儿子在半空乱舞的手驱散流萤群。
张静计算着家里还有五个蛋壳,这虫子体积不小,一个蛋壳里放七八个肯定就得塞满了。到时候亮是亮,但是就缺乏了一闪一闪的意境。不过再想想文祈,意境什么的,跟那么小的孩子纠结个什么劲儿!于是依然多多的抓了一大兜,这才收手。
说服文祈回家又费了两人很大功夫,那小子玩疯了,一直不肯离开,又哭又闹。直到不知怎地挥出去的手抓住了一只乱飞的萤子,被硬壳虫在手心里爬动的奇怪触感吓到,这才突然扑到他老爹胸前,乖乖让他爹带回了家。
到家时已然月上中天,街上已经打过几次二更。张妈妈熬不住,看张静他们回来,关照一声浆糊在后面灶房,自己就去睡了。
王姐儿接了文祈,本来也要安排文祈睡了。但是今天情况特殊,一会儿还要看张静做蛋壳灯,小家伙努力打起精神,一边打哈欠一边眼睛却睁的溜圆。
文瑞知道儿子心思,也就破例一次,没有逼他去睡。父子俩一起坐在院子里,看张静从房里取出一张宣纸,裁了五个小块,然后去后面厨房里拿来了浆糊。
浆糊是张妈妈晚上现熬的,透着一股子米香,馋的文祈一直想去偷吃。王姐儿看他那样,估计是刚外头这一圈玩下来又饿了,拿了些白天带回来的点心让文祈捧着吃,这才把他对浆糊的向往给刹了车。
做蛋壳灯也不需要什么技术,把虫子塞进蛋壳里,塞够了拿纸把开口糊上就行,文瑞看张静准备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