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事不断不提,早上漆工来约了下午开工的时间,但是眼下分明无法正常按时开工。那些读书人其实就是来凑热闹,里头还有不少迷信的,认定了拜过书院的孔圣牌位就一定能高中,又不能赶,请他他又不走,十分耽误事情。那漆工看一时半会儿开不了工,又嚷嚷着要走。恨的他牙痒痒,暗自决定下次祭拜一定要大门紧闭。
此前自己忙的成了陀螺,就把三伢子交给小四带,结果转身出来就看到只剩了三伢子一个在天井里转悠,周围来去的学童脚步匆匆,那小东西脚下不稳,摇摇晃晃的还往井边去,让他直接就出了一身的冷汗。不得已只能自己上前抱了,喊几次小四也不见回应,就往前厅寻来,也想顺便看看人散了些没有,不想才出来,又被文瑞抓了个正着。
文瑞越看越有趣。
他堵住张静是下意识的。但是拦住张静路之后,还没说话,就发现自家儿子在同对方怀中小孩儿打招呼:用自己湿漉漉沾满了口水的小拳头去够对方手里捏着的栗子。
此时他全然不曾意识到自己儿子的这种行为有多么的不妥多么的欠家教,他的心里眼里满满都是小孩子软软的身影稚嫩的嗓音,傻爸爸模式已然全开,孩子做的任何事在他看来都是天经地义的。
眼下看着自己儿子的手越伸越长,对方小孩仿佛意识到了危险,开始皱着小脸往张静怀里缩,只觉得这两个都只有一点点大的孩子之间的互动简直能把人活活萌死。
张静额头挂满黑线无数。看文瑞一点没有约束怀里孩子举动的意图,只得自己抬手帮忙三伢子护住他的栗子,这才咳嗽一声,清清嗓子,道:“小王爷来了,有失远迎。”抱着孩子不能作揖,只能象征性的弯了下腰。
文瑞听他话语,这才惊醒过来,看到他低头弯腰示意行礼,十分顺手的就腾出了左手托住张静的臂弯:“都抱着孩子呢,虚礼就免了吧。”
文祈兴奋了。
他的桂花糕早就吃完了,所以从三伢子出现在自己视线里起就注意到了对方手里的栗子。没有剥壳的栗子和剥好的样子相差比较大,他一眼认定那东西自己不曾吃过,眼看着三伢子用力的啃啊啃,满肚子的馋虫全都变成口水聚集到了嘴巴里。
无奈人小四肢也短,够了半天没有够到不说,对方还把栗子护住了。现下他家老爸凑过去扶张静,无形中缩短了两个小孩之间的距离,他的小爪子自然毫不客气的探向了三伢子怀中。
张静右手本来就帮三伢子护着食,现在被文瑞一扶,又抬高了几分,文祈的小爪子伸过来便直直的撞到了张静的手心里。小小的一个,很滑,又有点湿有点腻,温温软软,却又锲而不舍的用力向前探着,目标十分明确,五根小指头展开来,张静掌心被抓的痒痒的,不由噗嗤笑出了声。
文瑞此时才终于正视了自己儿子的所作所为,一把按住那不安分的小胳膊,口中道:“犬子让少东见笑了。”语气歉疚,脸上却全然是一副“快夸夸我的宝贝儿子”的神情。
张静也不和这傻爸爸计较,看文祈被父亲压住手臂,眼睛却还直直的盯着三伢子的手里,可怜巴巴的。不由心软,又从怀中摸出一颗栗子递过去:“罢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公子既然喜欢,不嫌弃的话就拿去吃吧。”
文瑞被张静这一递,猛然就有了醍醐灌顶之感,心里明白过来,窘了,面上就泛起了红,压住了文祈的手也就不放松:“这……不,不是,这个……”
张静听他这话,就知道这男人再怎么尊贵,大约对于带小孩这种事,依然还是不太清楚的。又看一眼文祈眼巴巴的盯着自己手里的栗子,无奈文瑞不松手,他也不好拿,小脸上那个委屈就不用提。
心里不由好笑起来,瞥文瑞一眼道:“小公子这才多大,哪里懂这些礼数,想要什么就要了,小孩子都是这样。倒是小王爷不愿意小公子随便拿取,这是嫌弃么?”最后一句却是打趣了。
文瑞从初见张静,对方便始终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今天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子笑。虽然那只是个小小少年,但是那一瞥里的风情,却是实实在在撞到了自己的心口上。顿时只觉心里又酸又甜的是形容不出来的滋味,又见他话里语带责怪,咳嗽了一下,松开了文祈的手:“不,不是,当然不是……只是犬子这个样子实在是……”
“原来这是您家少爷?”
方才不曾反应过来,现在终于明白了的张静吃惊了。
传说里不拘小节游戏花丛至今尚未婚娶的六王爷,原来已经有了儿子?!
只不过,既然是皇家的人,这种事情其实都应该会很早就做打算?张静默默的在内心里纠结着,面上却迅速的将那一抹吃惊的神色收敛了起来。
然而文瑞是有备而来,专门要轰炸到张静冷静全失的:“其实小王此番前来是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少东可否收留犬子教养?”
这个“不情之请”实在很震撼,张静终于将不可思议的视线投到了文瑞身上。然而无论内心里如何咆哮“不情之请这四个字不是这么用的!”,面子上却始终不能给人家难堪。
暗自吸气吐气许久,张静才终于让发出的声音显得十分平静:“这个,还请小王爷见谅。在下这小小学堂,虽有蒙童班,却不会收三岁以下幼童。太小的孩子,还是,跟着妈妈比较好。”
“呃……这个孩子其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