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问,小蚬子就一五一十的汇报:
“现时还差两刻便到巳时,学里早课已毕,现下正上午课。因公子困乏,爷一早已同钱老夫子告罪,并嘱咐吾们莫要打扰公子休息,还请公子莫怪。至于爷,他今日城门一开就回府了,说是去帮公子请风水先生。公子,莫非是此间房屋要改动?”
小蚬子问的好奇,张静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他跟文瑞去钱夫子那里的时候,小蚬子虽然一直跟着,但没一起进屋,而是一直在廊檐下候着。
当时虽然雪没再下,但是夜里天气阴冷,他也是一路上跟自己一起紧赶慢赶跑回来的,不说有多疲劳,反而今天一早还等着服侍自己洗漱。
再联想到自家小四哪回不都是跟着自己进屋,冬天的话,缩在暖炉边的时候比自己还多,不由有些感叹,没回答小蚬子的问题,先愧疚了一把:
“你与我一同赶回来的,必然也累了。我这里不用服侍,你也去歇歇罢。”
没想到小蚬子一听这话,吐了吐舌头,难得又露出了比较孩子气的样子:“小的不问了,公子切莫赶我走。不然等爷回来,必然说我不曾尽心做事,又是一顿好骂。”
知道他理解错了方向,张静也不由失笑,只得跟他再耐心的解释了一下。听得小蚬子唏嘘不已,颇有岁月易老的感慨。
小蚬子年纪也就比小四大些,正紧算起来比张静都要小,这会儿一本正经的感慨,终于把张静彻底逗乐了。等听说今早钱夫子在刘泽沁的督促下依然认真的服了药,昨天压在心里的沉闷感也终于完全消散掉,心情总算爽朗起来。
今早文瑞的心情也很好。
本来一大早赶回府去和文宪商量要去哪里请风水先生最好,结果被文宪告知这种迁坟的大事不是算个日子就完,还得准备新坟地的资料一起,甚至是最好要让先生上新坟地看过,再结合相关人士的生辰八字,才能算得出时间,他就觉得心里一凉。
原本只是觉得这事儿是大事,不能随便乱来,现在听起来似乎不仅仅是大事的问题,还是个很需要慎重的大事,如果要请先生来回去看,那只怕一俩月都未必能马上解决得了。
一想到张静还满怀希望的等着自己的消息,他就有些发愁。
结果正愁着,文十四却突然回来了。
他之前在文家庄跟着文十一处理过杨管事的事情,后头押送杨管事上京之后,文十一回了文家庄,他就留在王府,继续彻查。前些日子刚摸索到一些线索,所以按着线索去了一趟邻府。文瑞原以为他还得一些日子才能回来,没想到今天一早,人就出现在了王府里。
文十四这头的事情是大事,他既然回来,文瑞自然没有不见他的道理。文十四此行收获颇丰,甚至还在那地方找到了个大人物,文瑞跟他两人在书房里详谈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把所有事情来龙去脉都理清,心里对未来也突然有了明确的概念。
他皇帝大舅最近有禅位的意思,而且也并不想重新立太子。对此,文瑞能理解,但是也很头疼。
毕竟不改太子并且通过禅位的方式让新帝登基,这对于国家来说确实是最好的方法,因为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皇室兄弟之间操戈相向,进而避免因为内乱而影响民众的生活、国家的发展。
可是事到如今,他已经是完全有了自己的选择,而且这个选择和老皇帝的选择截然不同。之前的话,还能从遗诏之类的入手,现在老皇帝有这个打算,那么就只能从文谙本身来入手了。
说白了,就是要有办法让老皇帝对这个太子十分不满,才有可能让老皇帝自己推翻自己的想法。
文歆不是那种为了权力丧心病狂的类型,如果他们在这段时间里找不出办法来绊倒文谙,那么为了社稷稳定,他会采取韬光晦迹的办法,养精蓄锐从长计议。
而且他和文谙怎么说也是亲兄弟,不到逼不得已,也并不想害文谙的性命,所以到底要怎么做,确实需要谨慎的考虑。
可文歆或许等得起,文瑞却等不起。张静及冠也不过就在眼前的事情,张妈妈年纪还不算老,回头要真逼着让张静娶了妻子可怎么办?
这种时候,当权者的私心其实也是推动社会发展的一项很重大的动力。文瑞本来就一直在考虑这事儿,今天文十四带回来的消息让他精神一震,怎么栽赃陷害文谙但又不会让事情严重的不可收拾,他心里终于有了一个大致的办法。
不过这个办法肯定还得想办法和文歆先通个气,看看他的反应。当然这事儿就不急在一时了,所以文瑞从书房出来的时候,脸上再度扬起了笑容,心情愉快的上马进了宫。
然后很快,他发现他的好心情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就被太卜署里那群老头子的一大堆建议给砸了个七零八落。
文瑞到的时候政德帝刚下早朝,听文瑞说了钱夫子的打算,老皇帝也是觉得应该支持一把。毕竟年轻的时候没能给人提供好的当官的环境,人都老了,这点心愿还是应该帮忙他达成。所以他就直接下旨,把太卜署里的太卜令太卜丞卜博士全都宣了来给文瑞出主意。
要知道这些官儿全都是芝麻绿豆大的官儿,平常上朝都不可能轮到他们,今天突然之间接到圣旨让直接进宫,那些老先生们立刻慌了神,整个太卜署里顿时就鸡飞狗跳起来。
虽然据来的公公说是不需要面圣的,只是进宫给睿王爷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