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无从反驳。
没心思再琢磨段非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顾骁就瞪眼瞧着许沐,抿了抿嘴,表情狼狈不知所措。
段非随口两句而已,不轻不重,但扎在顾骁的心坎儿上比任何狠话都来得实在,也的确,段非说得一点不假。紧握起拳头,顾骁一脸颓败。冯禹明明和自己几步之隔,他却从来没觉得像眼下这样无能为力过,好像无论他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他连和冯禹动手的资格都没有。他心疼许沐,却说不出来,他想让许沐好过一些,却无从下手。
他连像上午一样的死缠烂打都没勇气再拿出来,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不是冯禹让许沐变成现在的样子,也不是关玥,更不是那些无聊的报纸舆论。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他自己。
总之,窝囊,他除了窝囊,再也感觉不着从前在许沐面前的高大感。
段非倒没再理他,就将目光转向冯禹,估计冯禹也知道今儿是别想安然无恙地离开了,笑了笑站起身,段非那一脚着实够狠,几声咳嗽,冯禹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这事和我弟弟没关系。”
没想到话音未落段非就好笑地哼了一声:“呦,你当这儿拍电影?以身作则?有点儿晚吧?”
说着,段非眯起眼:“用不着急着替人开脱,今儿谁都走不了。自个儿的债自个儿还,有件事我得先让你看清楚了。”
冯禹皱起眉,一时无话,等着段非的下文。
段非却转向轮椅上的冯欢,走过去,手一伸,突然拉过一直站在顾十一身旁不说话的男人,视线仍旧不离开冯欢的眼睛:“知道你能听懂我说什么,这人,你该不会忘了吧?”
冯欢尽管暂时说不出话,但是简单的肢体行动还是能稍微做一些,就见他目无焦距地看了看,呼吸突然急促起来,睫毛颤个不停,死死地盯住眼前的男人。
对于冯欢来讲,十年也不过是一觉而已,睡醒了,所有事情依旧清晰得犹如昨日。
季红。
毫无疑问,顾十一竟然找出了十年前真正伤害了冯欢的人。
别看丫平时蔫不吭声的没事儿就喜欢扮小透明,关键时刻还真他妈挺拿得出手。
“冯欢?”冯禹忍不住离近了一些,轻声开口。
“……”冯欢从季红身上移开目光,他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季红会再次出现。只是面对冯禹,他莫名地安静下来。
“你弟弟恢复是迟早的事,”段非继续不紧不慢地说着,“当年的事到底是谁做的你也早晚会清楚,不过信不信由你,我不关心。”
冯禹抬起头:“……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懂,”段非挑了挑眉,似乎不打算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下去,“我没空陪你跟这儿纠结,就算觉得接受不了你也省省,我还真没心思同情你什么,你要实在愧疚的话待会儿也有的是时间偿还,今儿我就再问一个问题——关玥怀孕的事。”
“……”
“你明白我问的是什么。”
这时门口的关玥却明显反应过来段非的意有所指,脸色发白,嘴巴动了动,只是努力了半天,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她甚至不敢问下去。
一如此刻冯禹也同样不敢问下去。
看,多他妈好笑,很多时候你觉着恨之入骨一辈子都不能原谅的人,你惦记了七年十年一心想着怎么报复的人,转眼间,位置对调,成了受害者。
人家他妈的压根儿就跟你的事沾不上一丁点儿关系!
活该人家躺着中枪是吧?活该人家倒霉是吧?你呢?你到底恨谁来着?你丫活着还有意义么你?
段非倒没给他们太多缓冲的时间,难听点儿说吧,他们的事压根就入不了段娘娘的眼,再他妈痛彻心扉也抵不过许沐在娘娘心中坚不可摧的地位。
从某方面来说,在某个小圈子里,许沐就是一人民币,人人都爱他,也值得人人爱。
段非爱他,好兄弟一样的爱——这世上能做段非兄弟的,真心不多。
“冯禹,”段非看着眼前的人一笑,“现在该解决咱们之间的事儿了。”
话音才落,段非就猛地又一脚踹了过去,这次踢在冯禹的膝盖上,清脆的一声,冯禹立时跪了下去。
冯禹是名刑警,这一点倒是真的,身子骨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可段非这一脚,也着实踢碎了他的一块骨头。
“……”轮椅上的冯欢突然向前倾了下身子,努力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几声呜咽,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
段非连头都没抬,一脚踩下去,踩在冯禹的脸上,在冯欢的位置上正好能看得异常清楚。
“……让冯欢出去!他才刚醒!”冯禹喘着粗气,因为疼痛声音有些发颤,眼里却明显带了一丝乞求。
段非无动于衷,此刻的天色已经微暗,病房里也没有开灯,许沐看着段非的脸有些发怔,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段非。
病床边放着刚刚护士拿进来的吊袋和一只新的保温瓶,段非偏头瞄了一眼,突然抄起保温瓶甩手砸了下去。
“段非!”
许沐忍不住叫了一声,却在眼下的气氛里显得格外没有力度可言。
冯禹的头立时被砸破,血顺着眼睛往耳边流下去,混着飞溅出来的热水,表情异常狰狞。
“咚”地一声,冯欢从轮椅上摔下去,挣扎着想要爬过来。
冯禹起身想要去扶他,却冷不丁被段非抓起头发,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