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陈衍咬咬牙,“狄辉最近和政府那边一个领导有合作,那领导的儿子正好也在当编剧,我听齐安东说……狄辉想把这剧本送给他当礼物。”
“师哥消息够灵通啊,”韩天纵说,“看来你跟齐安东关系挺好。不过这领导的儿子,我怎么听着这么像李启风呢?你该不会说他吧,那不可能的,他要有在别人的剧本上写自己名儿这份狡猾,早不至于还混在底层了。”
“不是,是另一个人。”陈衍现在不能把李启风拖下水,要是天纵跟李启风一通口风,他胡编乱造的这个“小道消息”就得被戳穿了。
“谁?我怎么没听说编剧圈子里还有第二个官二代?谁都跟李启风这么傻呢。”
“你不认识不正常啊?”陈衍急了,“你又不是什么这二代那二代的,都说人家官二代了,怎么还会跟我们厮混?”
“还真不正常,”韩天纵亲亲密密地凑在陈衍边上,“师哥你放心吧,我没那么容易被坑的。”
“你!”
“别急,”韩天纵把一根手指竖在他嘴唇前面,“我知道师哥是为我好。”
“师哥一直对我这么好,我不相信谁都不会不相信你。”
他的眼神含着隐晦的……依恋——陈衍想到这个词,打了个哆嗦——他像依赖母亲的小兽一样依赖陈衍。这在心理学上是可解的,谁让陈衍在他正脆弱的时候跑来让他依靠呢。
“师哥你别担心,别人有背景,我就没有?”他说话的语气带着一分讨好,三分邀功,“我不会让别人欺负我的,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陈衍一惊,他忽然想起从过去到现在,一个死劫跨过去了,他都没问过师弟的家境,也不知道他父母到底是做什么的。
“你……”
“我不是什么二代,”韩天纵笑了,“黑二代算二代吗?”
“你别乱说话,”陈衍懵懵地说,“别忽悠我,你还是听我的,把《罪歌》推了。”
“师哥你不信啊?”他问,“那你回去问齐安东呗,他知道,他跟我爹认识。”
“他……他跟你爹认识,那他……跟你爹什么关系?”
“他和我爹有个共同的朋友。”
陈衍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所以啊,狄辉不会没事找事来坑我的。虽然跟电影这行当没关系,可大家都在同一块地上混,他也会顾忌一些。你听说的那个消息,可能是东哥误会了,也可能是情况有变,狄辉现在不打算用《罪歌》来做人情了。”
陈衍还是放心不下。即便他处在师弟的家境给他带来的震惊中,脑子还不太灵活,他也不认为这辈子《罪歌》就会一帆风顺,狄辉就会放过讨好李启风的机会。
“师哥,我吓着你了?”韩天纵眨着眼睛看他。
“没……不是,我一直以为你就是个普通人,不是那种普通,就是……家庭背景普通。”
“我让师哥失望了?”
“不……”
“唉,其实我就是普通人呀,师哥没说错,我也没从我爹那儿讨什么好处。以前正青哥跟我说过——”
韩天纵忽然站起来,目光熠熠。
“怎么了?”
“师哥,我突然想明白了。”
“想明白?”
“我以前怎么就这么傻呢!”
“你——”
他突然弯下腰,在陈衍脸上亲了一下:“师哥,你可真是我亲师哥!”
然后他转身冲了出去。
陈衍看他那副如蒙天启的样子,就像精神病人开了窍,神采奕奕地要去犯罪。
他追在韩天纵后面喊他停下,问他要干什么,韩天纵却已经拦到车了。
他扶着半开的车门,意气风发地对陈衍笑,说:“我想到办法了,我去追我的太阳。师哥,你要来看吗?”
陈衍听这话已经入了魔,怕他一时冲动做什么怪事,只好跟着他上了车。
他们一路开到倪正青家,韩天纵报别人家地名报得比自己家还溜。倪正青不在,他又一路开到齐安东的工作室去。
汽车尾气还滋滋地往院子里花花草草头上喷,韩天纵脚底就擦了油直奔向小楼二层。
倪正青坐在办公室里,身边是个年轻女孩儿,正给他汇报工作。
“正青哥!”韩天纵高声喊。
倪正青抬头一看,眉头就打了结。陈衍气喘吁吁地从楼下跑上来,充满歉意地对他说:“没拦住,没拦住。”
倪正青挥挥手,让女孩出去了。
那姑娘遗憾地走到门口,门一开,跟进门的人撞了个正着。
“闹什么呢,楼上都听见了。”齐安东慢悠悠地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