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找了家川菜馆子,吃得面目通红,狄辉正把筷子伸向一块毛肚,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看了看名字,漱漱口,一边向门外走去一边接起来:“周行长。”
再回来的时候狄辉满面春风,一脸的辣色都变成喜上眉梢的红润。
“狄总有喜事啊。”陈衍笑着说。
“喜事,喜事。”他举起杯子向各人虚敬了一下,“今天我请客!”
“本来你还不打算请客吗?”齐安东笑他,“我们忙死忙活可都在给狄总赚钱呐。”
狄辉伸出手指,指着他点了两下,满脸的不敢恭维:“啧啧,你们听他说的话!”
这顿饭吃得更加欢天喜地,到了了狄辉喊齐安东留下,说有事和他讲,他对陈衍挥挥手:“东哥我先借走了,等会儿给你还回去。”
陈衍笑一笑,没说话,自顾自回家去了。
“怎么?”齐安东抽出一支烟点上。
“周航同意贷款了,”狄辉搓着手,“给我也来一根。”
“哦,这么快?你不是说还要磨一磨。”
“洪有为个老狐狸估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了,以前默不作声,昨天忽然要从周航那儿调一大笔钱。周航哪儿拿得出来,急忙拆东墙补西墙呗。”
“他东墙都拆了,还找你干嘛。”
“公家的钱那么好拿?不指望从我身上捞油水再去补东墙?他也懵着呢,吓得觉都睡不着了。以前洪达那边儿都是默许的态度,谁知道突然翻脸。他现在还在给洪有为当孙子说好话,求他缓两天。”
他咳嗽两声,又说:“东哥,你说,洪有为怎么就突然搞起周航来了?”
齐安东仰着头张开嘴,一个烟圈慢悠悠地浮上来。他突然觉得这件事哪里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所以然,只能说:“不知道。你小心着点吧,出事别拉我下水。”
“我们都一条船上的蚂蚱,说这个有什么意思。”狄辉嗤笑,“你该不会想扔下我跑路吧。”
齐安东一阵烦躁,把烟头摁在面前的石栏杆上:“少说废话。”
“唉,”狄辉长叹,“亏了,亏了,最后咱们的钱都进了周航嘴里。”
“要不是你做事没个数,也不至于到今天,”齐安东冷冰冰地说,“你爹棺材板儿都气得掀起来了。”
“是啊,”狄辉居然也不反驳,“我是个没本事的人,我老婆也说了,我就会欺男霸女,所以这不指望我儿子么。狄坤儿啊,你可得好好长,说不定等不到你长成,你爹我就得撂挑子了。”
齐安东没有再说话,两点火星藏在黑夜里,若有似无。
这时狄辉和齐安东都以为这不过只是一件亏了本的生意,出点血也就过去了。于是狄辉哀叹了一阵,公司还是照样经营,日子还是照常过,连他儿子狄坤大手大脚花钱的开销,也照常给。
“不会花钱怎么会挣钱。”狄辉理直气壮地说。
他秉承自己的准则,不节流,挖空心思地开源,想早点儿把周航那份钱挣出来,免得时时刻刻记挂着到手的钱还有一份是外人的,算着账心里都发酸发苦。
与此同时,《罪歌》的各项事宜也筹备得差不多了,张礼摩拳擦掌,准备在代表作上再加一栏。
他在工作室里殚精竭虑、日夜不眠的时候,齐安东却陪着陈衍在商场转悠。
“你不必跟着来。”齐安东又一次对他选的东西发表见解的时候,陈衍忍不住说。
“我反正没有事做。”齐安东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地笑道。
陈衍赌气似的指着柜台里被齐安东批评了一顿的领带,对导购说:“就要这个。”
“好的。”导购笑靥如花。
齐安东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只要是你送的,他都不会有意见。”
陈衍觉得他话里有话,直截了当地问:“你说话怎么总是酸溜溜的?”
齐安东闭紧嘴,却不说话了。
这人如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可本性别扭,陈衍知道得比谁都清楚。
他陪着自己给李启风选生日礼物,心里还不知道想到哪儿去了,不过是情势所迫,不好说出口。
“什么时候啊?”齐安东漫不经心地问。
“下周五,”陈衍下意识回答了,又反应过来,“你别自己跑过去了,就几个朋友聚一聚,你一过去,他们玩都玩得不自在。”
齐安东噎了一下,心里觉得委屈。他什么时候还要腆着脸去给别人道贺了,一向是别人请他都请不来的。可他刚才又确实抱着到时候去看一看念头,所以不能为自己辩解。
他越想越觉得十分委屈,他为了陈衍低声下气,耐着性子这么久,还不被人家当回事。
于是他垮下脸:“我当然不去,谁稀罕啊,一群小屁孩,那天我还有好几个饭局呢,跑都跑不过来。”
但他意志不够坚定,刚刺了一句又转口道:“我是怕太迟了你回不来,问你要不要人接。”
“不用,他们说要是回不来就一起在李启风家里住一晚,他家房间够,挤一挤就行了。”
“哦……”齐安东拖长声音。
到底去不去呢,他又犹豫起来。
李启风生日那天,陈衍吃完午饭就约着韩天纵一起去李家了。
他们是来得最早的,也是和李启风关系最好的,提前过来帮忙收拾收拾,迎接客人。这活儿一般是家里人做,可见李启风确实不把他们当外人。
他俩进门的时候李启风父母都在,他母亲样子温婉,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