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蹲在地上,下巴搁在藤椅把手上,眨也不眨的盯着眼前正在认真给自己上药的人。
夕色渐黯,一线薄光落在那人低垂的眼睫,轻轻跳跃着,照亮一抹似不经意的笑容,模糊了两朵轻嵌在嘴角的梨涡儿。
白泽突然觉的,这一拳好像没白捱。
直到把那一大片淤青都均匀涂抹上药膏,狐狸这才抬起头,颇有些不情愿地道:“现在好点了吧?”
白泽笑容愈发明亮,抬手轻轻捏住那人柔软指腹,也不顾滑腻的药膏蹭满手心,低头对着那白皙嫩滑的指头飞快“嘬”了一下。
“你!你你你……”
狐狸一瞬满脸通红,看着那猛地跳起身子闪的老远的人,无奈自己挺着个小锅一般的肚子,跑不得,跳不得,只能干瞪着眼喘气,心里要气闷死了。
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觉出来热闹,也兴冲冲来掺和一脚,小胳膊小腿伸展的干脆利落,刹那,一阵绞痛直撕扯着骨肉,刀锋一般戳刺着下腹,狐狸双手捧着肚子,面色一白,身子霎时软倒在藤椅上,秀眉半蹙,清润面庞上抑不住痛苦之色。
“唔……”
一排玉齿紧压着下唇,力道用的狠了,粉白的唇上便出现了一圈儿浅浅的红印子。
白泽一瞧不敢再造次,满眼只剩了心疼,匆匆上前,抬手搁在那人肚子上方,皱眉道:“怎么?疼的厉害么?”
狐狸咬着唇摇摇头,有气无力的抬眸剜了白泽一眼,额角层层的冷汗湿透了鬓角,紧紧贴附着白皙皮肤,像极了清晨花朵上的露滴儿。
这一眼含怨带诉,甚至多了那么一丝丝撒娇的味道,直令白泽心头酥酥麻麻的,说不出滋味儿。
狐狸此刻侧躺着,肚子瞧得更分明,小山一般沉甸甸的压在藤椅上,竟把能并排坐下双人的位置快占满了,杏色云衫被撑的紧紧绷绷的,十分清晰的勾勒出腹部圆滑俏挺的弧度,时不时能瞧见那肚子上一凸一凹的,像是里面小家伙在同人捉迷藏。
饶是如此,那人也只是眉头紧蹙着,硬是一声不吭,眼里都憋出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血丝。
狐狸这一胎怀的不稳,时常有腹痛的毛病,所幸还未见过落红,再加上男子怀胎本就是比女子艰难许多,白泽也不曾太留心过,只当是正常反应。
眼下瞧着狐狸每天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多,又一次比一次来势汹汹,白泽一颗心也不觉高高悬起在半空中。
修长五指紧扣着藤椅边缘,骨节泛起明显的青白,狐狸似乎也察觉到了白泽面上的凝重,粗喘了几口气后,伸手一把扯住那人袖口,声音里还带着几分虚弱无力,却是十分坚定,“白泽,你肯定比我懂医术,你告诉我,是不是孩子出了什么问题。”
白泽俯下身子,抬手握住狐狸有些灼烫的指尖,柔声道:“没有,你别瞎想。”
狐狸盯了那人两秒,紧抿薄唇低眉忍过一阵疼痛,才淡淡道:“白泽,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
“我不是女子,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你话里这般小心翼翼的,我才更要瞎想。”
一双明眸,淡若茗茶,似新雪里裹着两颗乌黑琉璃,明晃晃的,使人望着便不觉耽溺其中。
白泽心跳一漏,握着那人指尖的手掌更觉烫了,笑道:“我真的没骗你,你瞧,他这不是动的挺欢实的吗?”
说着,白泽牵过那人的手,让其掌心朝下,放到那高高隆起的小腹顶上,瞧见狐狸眉眼渐渐舒展,才继续道:“眼下你只管养好身子便是,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狐狸闻言一愣,白泽的一句话明明轻淡如水,却不知为何能令人脸红心跳,心绪微乱。
他垂下眸子,觉得说“多谢”太过生疏,却又实在想不出应该回应什么,只得沉默。
薄暮渐暗,晚风微凉,三两声虫鸣和着邻家炊烟遥遥飘向天际,胧月倾洒,一抹霜色无声笼罩起庭院,为两人身影镀上一层素纱。
狐狸望着蹲在藤椅边儿上的白泽,只见那人半个嘴角肿的老高,好像腮帮子里生生塞了一个小笼包,紫红里透着淤青,完全不见了往日俊朗萧爽的模样,透着几分傻气,又莫名天真可爱。
说来也奇怪,就只是这么两人静静地相对无言,狐狸却像吃了一颗定心丸,所有的不安都似一瞬间落定的尘埃,消失在沉静的空气里。
他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眼底无声笑开,恰如一朵淡白梨花。
阿九一踏进院子就瞧见两人在这边“深情对望”,恶心的中午饭都快返上来了,连忙捂着脸倒退两步,裙角佩环叮咚作响,她慌忙一抬手,一张素笺便打着旋儿□□了两人中间,“狐狸,这是我刚刚在大门外头看见的,好像是给你的……”
白泽颇有些不情愿的放开了那柔滑似凝酥的指尖,在身上擦蹭了蹭掌心渗出的汗水,一脸失落。
难得这人如此乖巧温顺一回,他酝酿了一肚子的话都还没说出口,就被这小崽子给搅和了……
阿九望着白泽一脸幽怨的神情,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毫不示弱的瞪回去。
两人还在用眼神剑拔弩张的激烈交流着,狐狸这边却一声不吭,沉默的出奇。
白泽隐约察觉到不对,收回的目光紧紧盯着狐狸手中素笺,皱眉道:“上面说了什么?是谁写的?”
其实不用问他也猜到了一二,在人间除了刘子固和阿秀,还有谁和狐狸有交集呢?
过了半晌,狐狸才抬起头,将那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