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骨架上,令人不禁心忧这人下一秒便会被压垮。

长发淋了雨,此刻湿漉漉的堆叠在床榻上,像笼了一层薄雾般,莹亮润泽。

青丝如绸,乱拥着一只尖尖的下巴,愈发衬得那苍白姣好的面颊上绯红如云,锦霞成织,似新雪中碾碎的梅花瓣儿,萎靡中透着几分清艳。

狐狸身下落红已经止住了,白泽却仍是不放心,每隔几分钟便会替那人把一次脉,又往狐狸口中塞了一粒补气调血的丹药。

因发着高烧,狐狸浑身没有一处不是滚热的,如放进炉火煅烧的白瓷一般,皮肤又滑又烫。

毒汗迟迟发不出来,狐狸更备受煎熬,即便在昏睡中也翻来覆去的扭动身子,眉心紧簇成一团,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白泽手指蘸了蘸杯中茶水,仔细的涂抹在那人干燥的起了白皮的嘴唇上,似是被冰冷的水刺激到,床榻上的人一阵轻颤,皱着眉挺了挺身子,紧闭的眼睛撑开一条细缝,艰难的喘了几口粗气。

微弱沙哑的嗓音蓦然响起在耳畔,像是细碎遥远的梦呓,一声紧叠着一声,虽听不清是什么,却无端令人心碎。

白泽俯下身子,耳朵贴到那人唇边,顿觉一阵灼烫的气息喷洒在肌肤。

“秀郎,你慢慢说,我听着。”

狐狸咬了咬唇,似是呼吸不顺畅的模样,未开口,却抑不住细细碎碎的咳嗽起来,双颊好像从里面渗透出一层薄薄朱铅,烧作大片的晚霞。

白泽瞧见狐狸手抬起放到肚子上,苍白的指尖无力勾动着,便立刻会意了,他又压低了些身子,咬着的狐狸耳边柔声道:“放心吧,他没事,你还有哪不舒服?”

得知孩子尚在,狐狸咬着牙松了一口气。

紧绷的身子悄悄一松懈,整个人便像是酩酊大醉一般,拽着被角儿胡乱蠕动起来,半睁半阖的一双桃花眼里水雾迷离,薄红轻点,委屈的不行,少见的露出几分孩子气。

“白泽……我难受……喘不过气……”

白泽一听,立马小心翼翼的扶着那人起身,坐靠在软垫上,暗骂自己糊涂。

狐狸本就月份不小,仰躺着肚子里的重量肯定紧压上肺腑,能好受才怪。

他顺了顺那人的单薄的脊背,只觉掌心里硌的厉害,不由得心下一疼,沉声道:“现在呢,好点了吗?”

狐狸摇摇头。

白泽心头一跳,未及开口,指尖却被一只滚烫的手轻轻包裹住,他抬眸,正望进狐狸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不觉神思微恍。

狐狸眼睛里凝着淡淡水光,身子僵直一动不动,薄唇紧抿,脸上平静的如一尊玉佛像。

白泽叫了那人几声,不见应答,不由得心里“咯噔”一声。

他从早就一直害怕看到狐狸这样,明明难过的要命,却不肯流露半分疲态,半点伤心。

他记得上一次见狐狸如此,还是在几年前,那人浑身毛儿还没长全就去下山见刘子固的时候。

端王乱平定,四海升平,普天欢庆。刘子固也同阿秀订下了亲事。

那日狐狸穿了一袭霜色云衫,肩上披了雪白的鹤氅,遥遥独坐在湖心亭里,赌气般一杯一杯灌着闷酒,他不敢近前去,只怕一靠近,那人便化作一缕哀愁欲绝的月光,随风而去了。

他等在刘宅门外,直到肩上落了一层薄霜,才等到里面的人出来。

狐狸红着一双眼,唇角却噙着浅浅的弧度,眼中笑容竟比月色还明亮几分,那人就像一只乖兔子,受了委屈也不肯说,不会闹,只会在心里耷拉起耳朵,难过消沉的蜷成一团脆弱毛球儿。

那时,白泽是打心底里恨极了刘子固。

也就是在那些日子里,他感觉到自己对狐狸的感情有了些细微的变化。

他好像重新认识了那人一番,从前他只见到他的洒脱,他的fēng_liú,他的飘然来去,不受拘束。

那一刻,他却看见了他眼底里的柔情。

似春风,如烈酒,柔和甘洌,醉人心扉。

即使这一分柔情不是为了自己,白泽却依旧觉的身在桃林东风中。

往事回忆起来,多的是令人感慨之处,像一杯甘醇清酒,让人浅尝辄止,不敢贪杯。

狐狸不语,白泽也跟着那人沉默。

烛火时不时剧烈一闪,牵出“噼啪”的声响。

半晌,白泽才听见那人低到尘埃里的声音。

“白泽,我不甘心……”

沙哑的嗓音不复温润,只萧索的令人心疼。

似深秋落叶,瑟瑟在寒风中。

他如何能甘心?倾尽全力喜欢一人,到最后却瞧见他与旁人合卺红帐。

他如何能甘愿?自己落得如此狼狈,那人却笑拥温香软玉,妻子成双。

他如何能甘受?这几百年苦苦寻觅,到头来不过是为了他人做嫁衣裳。

他纵有千百不甘,千百狠,却又怪不得旁人。

不忍恨那人情薄,只恨自己难放下。

不过是百年前山崖上匆匆一瞥……

然,情既起,何所终?

一念至此,有如心头被狠狠剜上一刀,狐狸感觉喉咙间顿时腥气翻涌,慌忙以手掩唇。

想要咽下却来不及,狐狸抑不住身子一阵轻颤,几声强压不住的闷咳后,深黑色的浓血瞬间沿着苍白指缝滑落,啪嗒啪嗒滴在黯色锦被上,蜿蜿蜒蜒浸透了金线织就的花纹。

狐狸一愣,望着手上丝丝缕缕的血迹,眼神一滞,竟不知作何反应。

倒是把白泽吓的不轻,一起身掀翻了红木小圆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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