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瞧着,脸上不觉渐渐红透了,“白……白泽,药熬好了。”
白泽头也不抬,道:“先放在那里罢。”
“秀郎,起来喝了药再睡。”
狐狸身上发着热,睡眠很浅,一叫便醒了,
他动了动酸麻的身子,望着白泽手中一碗乌黑浓稠的药汁,无言蹙起眉头。
“我不喝药。”
白泽眉心微拧,手上一顿,“为何?”
狐狸一只手搭在肚子上,如小兔般瑟了瑟身子,垂眸低声道:“这药对孩子不好……我不喝……再说,我已经不觉得身上那么烫了……应该是烧快褪了,不喝药,也可以的。”
墨发凌乱簇拥着狐狸尖瘦的下巴,将一张小脸衬得雪白。
狐狸姿容本就清艳妩媚,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水光粼粼,时时含笑,无声无息便勾了人心魄去。
此刻看去,却褪尽了万般光华,整个人如一个单薄的少年,苍白的令人心疼。
白泽端着瓷盏的手僵在半空中,轻轻叹息一声,望着那人脸上故作轻松的强笑,心中无奈,他伸手拭了拭狐狸的额头,温度仍是灼烫的很,哪有减退的意思。
白泽知道狐狸脾气倔强,必然听不进劝。
再者那人子不稳,现下不饮药,对腹中的孩子来说确实是好的。
道理他都明白,只是看着那人明明难受的紧,却仍是强撑着笑容的模样,心里便一阵酸涩。
白泽转身将药递给阿九,“累了半宿,你也去休息罢,这里有我。”
“可是前辈……这药……”
“先端走。”
送走了阿九,白泽起身插好了门闩,一回身望见眼前场景,竟是愣住了。
烛火微明,橘色光芒柔而温暖,淡淡的笼罩在狐狸身侧,将那一身雪白绡衣染成了嫩柳黄。
狐狸此刻侧躺着,身上半盖着一角锦被,怀里像抱了个软绵绵枕头,圆滚滚的肚子显露无疑,一只漂亮的素手轻轻搭在肚子上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抚着,轻声婉转的歌谣自那人唇间幽幽散落。
如柳絮,若游丝,盘绕在心尖。
白泽笑着走过去,蹲下在床边,目光落在那人沉静眉宇间,“这是唱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狐狸一笑,两只眼睛半弯成小月牙,微含着清光,“这是我娘从前教我的调子,没词儿,我小时候,尚未化作人形时,常听她哼着玩儿。”
一片烛晕,颤悠悠落在低垂的眉睫,将那明眸里含藏的温柔点染的愈发深沉。
白泽觉的狐狸此刻有些不一样了。
那眼神,那笑容,恰如春日里一泓洒满阳光的溪水,清澈见底,柔和又包容。
直让人心头喜欢的一塌糊涂。
白泽抬手放到那人肚子上,掌下能感觉到一阵轻微的鼓动,好像一只刚刚出生的肉兔子,软乎乎的滚在掌心里。
“这小东西,这么晚了也不睡,就知道折腾人。”
狐狸听了唇角微弯,两朵梨涡儿映在烛光里,模样很是乖顺。
“刚刚没动的,你手一放上来,他便动了。”
白泽一愣,细长乌黑的眉梢微微上挑,眼里笑意渐浓,“真的?原来小家伙这么喜欢我……”
狐狸撇了撇嘴,身子又往被子里缩了缩,青丝如缎,层层铺洒在瓷枕上,他两眼一弯,眸子里像卧着细碎的星辰,闪闪发亮,“你怎么就知道是喜欢?说不定是讨厌你,赶你走呢。”
“那不行,我都对他们的爹爹这么好了,他们再不待见我,那我可不饶了。”
狐狸低声笑了笑,眼皮低垂,忍不住困意打了个哈欠,纵使他隐约觉的白泽话里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也无心细想了。
“白泽,夜太深了,你也去休息罢,不用守着我。”
那人立即道:“不行,你发着烧,身上又不便,屋子里没人怎么办?”
狐狸听了,有种自己被当成小孩子捧在手心里的感觉,无奈道:“阿九就在我隔壁,有事我会叫她的。”
“她一个女孩子,半夜来和你同处一室,不方便。”
狐狸想了想,觉的也有道理,正想说自己一个人也不会有什么事,一抬眸,却见白泽十分熟练的褪去长袍,散开束发,只剩了一件月白单衣略有些空荡的罩在身上,整个人如一株青松,修洁挺拔。
狐狸望着,不觉目瞪口呆,瑟了瑟身子,皱眉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那人薄唇微扬,眼底里笑意朗朗,直勾人心,“那我和你睡一起,不就什么都解决了?”说着,白泽轻轻拽住了狐狸手里紧掖的被角,稍一用力,修长身子便如一条灵活的鲤鱼般,一瞬闪到了热腾腾的被褥里面。
“白泽!你给我……”
白泽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漂亮整洁的牙齿,抬手揉上了狐狸的脸颊,“给你怎么?”
狐狸脸被揉的变形,说不出话来,只得用眼神表达嫌弃,无声的瞪出三个字。
滚粗去。
脸对脸,鼻碰鼻,肩捱着肩,脚并着脚,四目相对视着,温热的气息瞬间交织在一起,参差凌乱,柳絮一般胡乱飘摇着,又像一根根错落的红线,剪不断,理还乱。
狐狸望着那人脸上明朗清澈的笑容,面上忍不住一热,呼吸微乱。
他真的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一只拳头砸在白泽肩头,却因着是在病中而绵软无力。
柔长的五指轻轻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