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渐渐习惯了南宫离柔软的注视,就像最初在云岫山庄是寒靖羽万年不变的温和的眼神。几个月来,真真假假,恍恍惚惚,他心里一直警告自己不要再次落入南宫离那冷漠操控着一切的手,却渐渐不再分得清两个面孔的界限。
白衣飘飘,箫音清越,却一点点被那寒凛入骨的目光打碎。恍然间,浸透冷漠,仿若扼人咽喉的笑意,又渐渐像被风吹散了的月影,风过影合,变成了染尽温软的,完美的容颜。
当初内心深处那丝极淡的,莫名的熟悉感和并不明显的牵扯感突然发狂般地清晰起来。
那夜疯狂的沦陷,潮水般的快感冲破了他从未断过的理智。有一瞬间他想离得他近一点,更近一点,想嵌入他的身体,彻底万劫不复。
他知道他不是被强迫。他默许了。无论那一刻究竟在想些什么,他终究是默许了。
默许了从未有过的,堕落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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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呼啸的风声冲撞着并不坚实的茅屋,只是凛栖谷下,就已严寒得寸水皆冰。
容铮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去内室吧。”
钟弦抬头,才注意到通向里面的,还有两个房间。
容铮将钟弦引入一个房间。屋内的摆设十分简陋,只有一张铺着破旧被褥的木床,一个简单的草枕。深色的被已洗得发白。
“睡这里吧。既然是宫主特别照顾的,小生的卧房就让给你好了。”
钟弦没说什么,走了进去,背对着门口站在窗边。
“他什么时候找到你的?”
容铮停在门口,顿了一会儿,才道:“清王失踪之后,未及几日,我一直隐藏的行踪就被南宫离发现了。”
钟弦没有说话。
半晌,容铮又继续道:“南宫离早就有过恢复你武功的想法。否则,他也不会亲手杀死东方雅。我半个不谨慎,隐秘了五年的住处就被发现了。”
钟弦清瘦的背影微微一僵。
“你和二十四年前的事有牵连?”
容铮微微一笑:“你不知道的事太多了。不过你放心,二十四年前我尚未出襁褓,谁是谁非我毫不关心。”
沉默了一会儿,钟弦平静道:“那么他用什么和你交易?容镜?”
唇角的弧度再一次凝固了。
片刻之后,容铮的声音笑意已无:“小生的私事钟公子不必猜测。钟公子好好休息,小生先告退一步。”
门蓦然关上了。耳边只剩下窗外呼啸的风声。
☆、石屋
凛冽的狂风掀起山上鹅卵般的冰石,天空被刺眼的苍白充斥着,四处除了冰和雪,只剩撕裂山谷的风声。
一抹黑色的身影在一片惨白中箭一般疾速穿梭,冲撞得空中白冰四溅,足过之处,在平滑如镜的冰面上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残喘般的呼啸在山谷中回荡着,激起沉闷的挣扎般的巨响。
南宫离用内力隔断了身周的冰雪,向峰顶的方向疾驰。眼前的雪像冲天的白色城墙,阻绝了视线。视野中充斥着无尽的苍白,脸侧的风雪飞一般向后退去,地上的路却没有丝毫变化,似乎没有移动寸土,只有雪在向后疾涌着。
直觉的方向一点点偏离。足下的坡度在上升,而一日一夜过去了,却依然如停在谷底,寸步未行。
不见峰顶,不见断崖,路,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南宫离的双目一点点眯起。
没有路。
上升的坡度都似乎只是错觉。
『凛栖谷,岛之禁地。入谷之人,无一人生还。』
地图上的记载终止于此。朱笔只绘到了凛栖谷的边缘。
而边缘之内,一个血红色的『禁』字横在微微泛黄的绢布上,不再有更多的说明。
他心里很清楚,寻找传说中的『撕风净,是最不理智的尝试。平日若尚可以应付,如今身受重伤,已无万全的把握。
然而除此之外,再别无选择。
刻入肋骨的剧痛已翻腾得麻木,上身的血在溢出的刹那便凝固成冰,尖锐地刺进肉中。
伤口处激不出半分内力,刺骨寒风穿透并不厚重的纱布,凛入骨髓。
一抹淡淡的冷笑浸上唇角。
南宫离停了下来。
再这样下去,即使用轻功疾行十日,也到不了峰顶。即便不冻死,也要饿死在这里。
凛栖谷四峰环绕,中间是谷地深渊。想下到谷底,唯一的办法就是寻到断崖。
足下平镜般的冰岩向不同方向倾斜着。南宫离站在冰岩的尖端,目光向四周扫去。
目之所及,什么也没有。视野中整整一天一夜的刺目的刹白。若是常人,早已因暴躁惊恐而疯癫。
南宫离蹲了下来,仔细研究起地上的冰岩。
完整的方岩凌乱地横在山地上,看不出哪里处于山坡的高处,哪里处于低缘。冰岩棱角锋利如刃,坚硬似铁,似乎不慎摔倒便会刺穿肋骨,插透胸膛。
似是平地,又似山崖,却完全辨不出不同的方向。
狭长的双目含细了。
手指抚上平镜般的冰岩,刚触到冰的刹那,便迅速被紧紧冻在冰上。
南宫离淡淡看了一眼冻住的食指,一股强劲的内力从指尖猛然溢出,冰岩瞬间被彻穿。
一个手腕粗细的孔洞横在冰岩之中。
南宫离透过孔洞,向内看去。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白色的蒸汽从掌心中缓缓溢出。突然,南宫离一掌击向整个冰岩,死寂的片刻后,“轰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