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额头上的大疤,想来就是烙铁烫伤的了。只是脑海中快速闪过的片段太模糊,他想不起来额头上原来的花纹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杀了人……至于那些人把他当做妖怪,他还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并非这个世界的人。
“你……你没事吧……”
霖公子见平安傻愣愣的站着,额头上鲜血直流,立刻心虚起来,万一平安被他打死了,那他岂不是得赔命?就算法外开恩,至少也得被打板子流放……这种事情一想起来,好像比起“毁容”更加可怕……
“你……你倒是说句话啊……没,没话说也吭一声啊……”
霖公子摔着了腿不方便下床,要不然他真想下去晃晃他,看他会不会“扑通”一声倒下。
平安瞪直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转,突然间活络起来。他面无表情的端起手里的粥碗,大步流星的走到霖公子床边,像福儿照顾他那样舀了一勺喂至霖公子唇边:“吃。”
“不吃!”霖公子恼道:“你没死不会说句话,想吓死我吗!眼珠子瞪得跟死人似的!”
“吃。”
“都说不吃了!你走,走啊!看我伤成这样你开心了吧!自己毁容不算还要害别人,你安的什么心呐!”
“吃。”平安惘若未闻,勺子又推近了一点,溢出的粥抹在了霖公子的唇上。
霖公子忙往后仰,皱着眉头嚷道:“哎呀,烫到我了!走开!别把粥洒我床上!”
“吃。”
“不吃!不吃不吃不吃!!死都不吃!!”
“……”
屋子里骤然安静下来,平安放下勺子,仰头喝了一口粥,然后慢慢向霖公子逼近。
“你,你要干什么?唔,唔……咕噜,咕噜……”
霖公子的下巴被强有力的手捏开,肩头被死死按住,只能被动的张开嘴被人嘴对嘴的喂食……喂完一口,还没等他缓过气来,平安的脸又再次凑近。
“咳咳……不,唔……咕噜,咕噜……”霖公子两眼含泪,扭动挣扎,可是平安瘦弱的手臂力气奇大,怎么都动不了半分。
“你,唔……咕噜,咕噜……”
如此这般,直到一碗粥见底,霖公子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只能用一种哀怨而无奈的眼神看着一脸淡漠的平安,平安的眼里没有戏谑,没有□……很干净的,什么都没有。
干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个词,似乎进了这风尘之地他就再也没有干净过了,从做小童开始,看着当时的红牌顾明之风骚无限,他就在想他也要像顾明之那样,让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为自己捧场,让那些万贯家财的人为自己散尽金银,让自己……可以活得鲜亮,可以骗自己在被人爱着……
平安默默的抬手,擦掉霖公子脸上不知何时淌落的泪滴,然后端着粥碗起身离去。他没有回头看一眼,所以注意不到霖公子异样的眼光。霖公子虽是红牌小倌儿,但是他从没跟人这么深吻过。那些跟他上床,或者吟诗作对的恩客们似乎对他的嘴唇不是那么感兴趣……换句话说,平安是第一个吻他的人。
顾明之早就听见了霖公子房里的喧哗,他跟上楼去想看看情况,推开一条门缝却正好瞥见平安在强吻霖公子。顾明之刚想要冲进去阻止,却见平安松了口,抬手喝了了碗里的粥接着强吻……原来他是在喂粥,呵,这个类似小鸟喂雏的法子倒也不错,霖儿不肯吃饭,身为老板的他也着急,现在有平安照顾这位轻烟楼里仅存的头牌,他也放心了。
顾明之一回头,就见正在扫地的福儿也偷偷跟上了楼,于是他无声的笑了笑,挥挥手带着满脸疑惑的福儿下了楼……
“顾老板,怎么回事?”
“咳……少儿不宜。”
“啊?”福儿的脸咻的一红,猛然想起了那抹午后的阳光。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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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一个多月。
顾眀之一直在为每况愈下的生意担忧,翼城有三家有名的小倌馆,轻烟楼便是其一,平日里也是人声鼎沸,夜夜笙歌的场所。但是自从半年前,大公主的驸马和京城某红牌小倌好上后误伤了尊贵的公主殿下,引得龙颜大怒,御笔一挥,就直接下了禁娼令。凡是有功名在身的一律不得光顾烟花之地,尤其是男娼馆。若是有人因为□被告上衙门,轻则罚钱,重则流放。
翼城与京城封郡相距不过数十里,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自然不敢在皇帝老子的眼皮子低下搞小动作。
“真冷清啊……”
如果外面飘着雪花,顾明之还可以自欺欺人的认为是天冷了没人愿意出门,可是这暖暖阳光照进屋来,连他都不免春心荡漾。
“小洛?枫儿?你们这是……?”
一蓝一白两个俏丽的公子背着包袱,极不自然在站在顾明之面前。小洛和枫儿都是顾明之带出来的人,他们在这个时候离开轻烟楼无疑是对顾明之的背叛。
“明哥,这是我们赎身的钱……”二人双手捧着银票递给顾明之,然后马上低下头退后几步。从前轻烟楼生意很好,他们自然攒下不少积蓄。
“你们两个也要走?”顾明之平稳的打量小洛和枫儿,他们不是第一个走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明哥,你对我们很好,我们都知道,但是翼城我们是呆不下去了。听人说,江南自古fēng_liú之地,就算有禁娼令也都是做做样子……所以我们想……”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