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啊。”
“考不上呗。”
路云平想说点啥,大致是鼓励的话,他觉得俩人能躺在一张床上,关系应该比之前更铁了一步,应该要说些什么,可是在心里嚼了嚼,又觉得有点傻逼,说不出口的时候,黎晖又轻声解释开,
“按说吧,考不上黄河,也可以去上其他的,所以其实是我自己不想上了,为这事最近正和我妈闹呢。”
“咋就不想上了。”
“我觉得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儿,而且我这成绩再往上读,我妈又得花钱。你知道的,我家就靠妈一个,就咱厂这情况,朝不保夕的,我不想她过的太苦了。”
路云平听他这样说,突然有点心酸,他老爹这几年都在外面乱跑,越是逢年过节越回不来,只见钱不见人,所以他对老娘的感情日渐深厚,现在听黎晖这样说,很有感触,想着对方已经没有爹了,忍不住心酸了一把。
“那你打算干嘛去?读职校?”
“那还不是一样嘛,我是不打算读书了,想凑点钱开个烟酒店。”
路云平听着这计划,完全是迷茫,很多年后无意中又说起这事,才
觉得黎晖比自己更早的感受到了生活的重量,他提前离开了青春浪漫,努力伸手推开那闪通往成人世界的门,在路云平还懵懵懂懂的时候,黎晖已经提前开始预设那个世界的阴冷和艰辛。
“那要多少钱?你有那么多吗?”
“现在没有,凑呗。”
路云平心里有些翻搅,那是一个半大孩子对成人世界无知的忐忑,翻搅来翻搅去,只觉得两人和两床毛毯堆在一张小床上无比的烦人,于是他把黎晖那床掀到了地上,把黎晖吓了一跳,扭过脖子,
“干啥?”
路云平把自己的毯子抖开,忽一下盖住两个人,
“就这样睡吧,不挤也不冷,要么地方都被毯子占了。”
黎晖撑了几秒,没再反驳,安静的躺下去,还是背对着路云平。
屋子里安静了,桌上的闹钟声音很大,滴答滴答的响,夜里的走针还泛着夜光的萤火色。也不知过了多久,路云平突然又说,
“我不想读大学,但是高中不念会被我妈揲死的。”
黎晖没说话,路云平又说,
“你和我一起念高中呗,念完咱俩一块开店,费用两人摊,凑钱也容易啊!”
☆、打架
后来没人再提这事,路云平照旧每天上学,课间和黎晖一起抽烟,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中间倒是黎晖她妈炒了一罐子大头菜黄豆,让黎晖送到了他家,得到了自己老妈的盛赞。
然后日子就慢慢冷起来,刚开始穿毛衣的时候,王欣又突然来找路云平,要不是看她有些不善的脸色,路云平几乎忘记了之前被人拜托的事情。
俩人还是在揶揄声中去了车棚,王欣绷着脸,一张口话说的很冲,
“你这人怎么回事?”
“怎么了?”
“我托你的事情,这么久你也不给个回话。”
路云平吸了一口气,
“啧,你也没来问啊,我哪儿找你去?”
王欣被噎得一愣,她自视为男生的梦中情人,平时也很少有人这样和她说话,愣了半天才说,
“路云平,你不会是对我有什么想法,所以没把我的信给黎晖吧?”
这下换路云平愣住,愣了几秒,突然理解了黎晖当时的态度,
“日,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对你有什么想法?自我感觉太良好了你。”
说完觉得不过瘾,继续打击,
“实话告诉你,信我是给黎晖了,黎晖压根就不屑看,你在我们眼里,根本还是个丫头片子,别学人家早恋啊,回头再捅到学校去,你可就没脸咯。”
王欣听他说黎晖压根没看信,气的浑身发抖,
“放屁,你压根就没把信给他吧。”
路云平捏住鼻子,
“的确是放屁,这么臭,我忍不住了,你慢慢在这儿闻吧。”
说到这儿上课的预备铃响了,路云平刚好就坡下驴,转身跑了。
下午上课前,路云平和黎晖蹲在行政楼里荒废的五楼走道里抽烟,路云平连酸带刺儿的把黎晖损了一遍,黎晖只是淡淡的笑,也没反驳,也没发火,最后说,
“你是不是吃醋啊,我反正不喜欢她,你要觉得可心,你去追好了。”
“追个锤子,你没见她那哀怨的样子,我好像是西王母拆散了一对苦命鸳鸯,妈的,以后这种事可别瘫在我头上,我可不会应付女生,麻烦死了。”
“我看你应付的挺好,要不你做我私人秘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