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着手中的杯:「不到他管.」
萧妈听了, 表情有点严肃地把脸凑近:「那为什么? 阿小,
为什么?」
我笑嘻嘻的:「你急什么? 萧妈. 我也没有要答应他.」
可萧妈的脸色始终是那样难看, 青青的, 又带点寂寞的感觉. 到底已经四十多岁人了. 可这时我却想到了妮妮,
可爱的妮妮.
那天我一个人到机场送她, 她也一个人走. 说是要到日本上短大, 然后也许要到欧州跑一趟.
我笑着听, 心里却明白妮妮要走远了, 从此走出我的生命, 从此自我们各不相干.
她说着说着,
突然停下来抚着我的脸:「秋, 我以后的名字...叫洛容琪.」
妮妮当然不叫妮妮, 她也有一个真正的名.
那个年头, 束着两股小的可怜的辫子在脑瓜上, 低着头奋奋不倦地把饭里的黄豆一颗颗挑出来的丫头, 叫容儿, 而她不姓洛.
新的手袋, 新的衣服, 新的笑容, 新的名字,新的男人,新的生活, 新的人生.
「恭喜了.」我说.
妮妮想要说什么, 可和萧妈一样, 她们都惯于不说. 只见妮妮低着头,
把一只小小的信封塞进我手里.「有什么事, 一定要找我.」
言下之意, 没什么事, 不要找我.
我当然知道, 可爱的妮妮.
「一定.」我把信封放在衣袋里, 脸上还一样的笑.
洛容琪, 是他改的吧? 懂得改名字的男人.
我看着妮妮, 可能是因为表情有点奇怪,
她那颗大眼睛闪着水气回望我, 水花四溅的, 依依不舍. 我想, 妮妮可能会幸褔, 至少有旁人眼中的那种幸褔.
再见了, 妮妮, 我们各有各的活着.
这样也好, 至少我们都还活着.
那明亮的记忆转眼而过, 昏昏暗暗的, 酒吧中亮光教人怠倦.我懒洋洋的回过神来,
只见萧妈用带点不安的眼神来看我. 不用那么挂心吧? 我小的时候, 可不见你曾这样看我.
「今晚你那位客人要来吗?」她接着说.
三个多月了.他有时会来找我, 有时不会.
无所谓, 其实并不是那样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