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生来平凡,庸碌一生,满足于小日子、小美满;另一种生来高傲,追逐一世,像鸿鹄一般,朝着天空不断地振翅飞翔,不问成败。
我明显是前者,而沈织锦,现在看来,似乎是后者。毕竟,十三岁的少年,不愁吃穿,却拥有深深渴求着某种东西的眼神,实在是个异类。
那一本从和尚处得到的秘籍叫什么名字被我给忘了,应该是放在书堆之中。我回屋打开放书的箱子,忽然想起一事,忙转身对沈织锦说:“你先出去,我找到了就给你。”
他瞧着我的箱子:“有什么秘密吗?”
其实也算不得秘密,只是你这样的小孩子不能看而已。“快出去。”
“小叔,那么多书,你一个人找不到的,让我帮你找吧。”他说着,竟绕过我走到书箱前面。
我啪地合上箱盖,双手按在盖子上:“那个……有些东西不方便给你看。我会找到的,你不用担心。”
“是吗?”他难得地做了一个思索的表情,“让我想一想,小叔是不是藏了些少儿不宜的东西在里面?”
我被他这个猜测吓了一跳:“哪有?”说出口后觉得自己有点窝囊,索性豁了出去,“好吧,是有一些,但这是正常的,等你长大了,就会跟我一样了。现在这些东西还是不适合你看的,你快点出去,不要妨碍我找秘籍。”
他被我推了出去,不甘不愿的:“小叔,你老是把我当小孩子,我已经十三岁了。”
我答应着,将他成功地推出门口,关上门。
他在门外嚷道:“再过三年,我就可以娶亲了,我早就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
我看着映在雕花门上的他的影子,好笑地回道:“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就像个小孩子吗?”
外面安静下来,连同他的影子也像是凝固在门上的一团浓墨。我转身打开箱子,在成堆的制作精良的春宫秘本中寻找那一本应该破破烂烂被我随便搁置的武功秘籍。当初没想过会有起作用的一天,早知道该放在醒目的地方。
☆、秦喏
在经过一个半时辰的艰苦卓绝的奋斗之后,我终于在书箱底找到了这本名为“易筋经”的武学秘籍。那小和尚死前将它托予我的时候,用最后半口气说出“请施主务必送至……”,于是乎我就当没听见,据为已有。
身为一名武功高手,自然该去各门派武学有所了解。秘籍我翻了一遍,强身健体、稳固心脉是极好的,要不是我已修习本门武功而初窥本神之境,都会忍不住拿来练一练了。
将书箱锁好,抱着秘籍,出门。
门外空空荡荡,一个半时辰之前伫在门前嚷嚷着“不是小孩子”的沈织锦此刻人毛都不见了。我问旁边侍立的丫环:“少爷呢?”
丫环指着挂着咸鸭蛋一样的太阳的东边:“去庄主房里了。”
我抱着秘籍往沈年房中走,路上经过花拱门时遇见听风小筑的管事。他向我抱了拳:“二庄主。”
我想了半天都想不起这胖子的姓名,只得点头装熟:“这么早去哪儿?”
胖子:“正要回去。”
我从他来时的方向猜测他应该去过沈年的屋子,于是问道:“刚才去见庄主了?”
胖子:“是。”
我等了等没等到胖子下面的话,一边腹诽这厮口风忒紧一边问:“庄主身体还好吗?”
胖子:“没什么变化。”
“我过去看看。”
“二庄主留步。”
我伫足转身,看向蔷薇枝边笑得十分腼腆的胖子。胖子道:“庄主正和小庄主谈话,二庄主过些时候再去吧。”
沈年醒了?哈,居然没有人通知我!我赶紧加快脚步:“我正有话和沈年说。”
沈年屋外站了一溜人,比较重要的自然是其他三位管事,还有五个大夫,七八名姿色不错的夫人。
哎,沈年啊沈年,娶了这么多房,最终也就沈织锦这么一个儿子,难怪有风闻说你那啥啥不行。
我翻了个白眼。这江湖上的风言风语,当真叫人防不胜防。一个白眼没翻完,三位管事看到我,连忙过来请安。
大家打过了招呼,诉了一番离别相思之后,又叹了几回沈年的病,就共同沉默下来。这三位管事我照例识人忘姓,只有那位吹雪小筑的管事我记得,姓秦,因长得颇有几分fēng_liú,令我想起秦淮歌舞之地,遂记得很牢。
秦管事今天穿了一身暗灰染青烟的袍子,手中握着一根银制的笛,笛上坠着翠绿的流苏,风吹衣角轻动,流苏飘舞,更是平添三分妖娆姿味,看得我十分心猿意马,把正事忘了个七七八八。
直到屋里忽然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方将我从失神中惊醒。
沈织锦这声“爹——”叫得那是一个惨痛,五位大夫及三位管事一拥而上,差点将门框挤破了,我瞧着秦管事那修长的身体与旁人亲密接解有些皮痒,也想趁机上去挤他一挤,可惜众人精神实在可嘉,等我走到门口他们已经在床前站定。大夫们相继往沈年鼻下探,诊了脉,掰了眼皮,摇过头,叹过气,然后眼睛一闭往地上一跪:“庄主!”
三名管理也面色沉痛地跪下。
我走过去,看见我那义兄一张灰白的脸、白得像纸一样的唇,叹了口气,问床边匍在沈年身上哭得天昏地暗的沈织锦:“你父亲生前可交代了什么?”
照理说人刚走,这样说实在不近人情。可我也是被逼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