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大夫这是什么意思?”
“这么说吧,我……其实不能算是个大夫。”纪云说道。
张来愣了。
“我师父是神医没错,但是我却不通医理。师父没教过我,我也不想学……师父临终前,只给了我一本书,这本书只详细记载了各样种子的法子,什么情况,如何应对,什么方子,用药几何……只要参照着这本书,就可以帮人种子,保我安身立命……说白了,我会的,不过是一些助人生子的小伎俩,真正的医道,我不会,别的病,我不会看。”
纪云坦然说了这么一段,他本就不想刻意隐瞒,本以为张来会哑口无言,不料这厮儿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当什么呢,”张来道,“纪大夫,你不会瞧病,正好,因为那冷美人儿,也根本不是真病!”
纪云也笑了:“莫非又有什么内情?”
张来笑道:“你听我给你说呀!纪大夫,您想必知道了吧,咱们王爷,不好女色,专好……那个!”
纪云哼笑一声:“知道了,你说。”
“咱们府里,住着好几位公子,个个都貌若天仙,身怀绝技!现下最当宠的,就是崔公子!这位公子和其他公子都不一样,只穿深色衣服,浑身带香气儿!长得那叫一个水灵……”
张来说得口沫横飞,纪云打断他道:“别啰嗦了,直接说那冷公子。”
“冷公子呢,是崔公子来之前最得宠的,现在也还不赖了,只是比崔公子差些,他就闹脾气,本来和崔公子都在东院的,硬是给他闹得,给他单独搬到西院去住,去了之后也没消停,三天两头装病,看什么大夫都不管用,或者是嚷着要出去,王爷也没办法呢。”
“既然是装病,真大夫去了也不行,何况我。”纪云笑道。
“您就去走个过场,假装号号脉,随便开点吃不死人的药,对付过去,不就完了吗。”
“不去真的不行吗?”纪云想了想,还是为难。
“不去真的不行!”张来的表情也很为难。
纪云只好整了衣装,跟着张来来到了西院,西院里又有一个内院,里面便是陆褆男宠冷澄的住所了。
张来在第一道院门处就被拦了下来,纪云随着带路的使女进去。因为天热,所有的帘子都高高拉起来,一路陈设,尽收眼底。
纪云本以为,男宠的房间,必是华丽妖娆的,没想到这里不但丝毫不奢靡,还有很浓的书卷气息。
墙壁上挂着各样字画,笔筒里大大小小的笔胡乱插着,一看就知都是常用的……绕过摆满文人玩器的多宝格,纪云看见了那个面向里斜靠在榻上的散发青年,穿着月白衫子的身材修长秀美,乌发滑动,那人转过头来,看到纪云后却忽地睁圆了眼,整个翻过身来。
“你就是那个纪大夫?”
纪云向他点点头,他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骗人!你哪里像大夫?我说那个崔檀郎怎么那么好心,向王爷荐了郎中来给我诊病……原来,就是为了让我看看你?我不怕他,更不怕你!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纪云忍不住竟要摇头:这里的人,怎么都是这样,在他开口之前,就先抢着说了一大堆话?
“公子如果不信任我,我可以走,毕竟,医者不被病人相信,开出的方子也不灵。”纪云道。
冷澄摇头笑道:“你可别糊弄我,我不是那么好骗的。看你眼睛里那股媚样儿,哪一点像是救死扶伤的人了?你是听说了我们王爷急着要求子,故意混进来想接近王爷的吧?”
纪云哭笑不得:“我要怎么解释,公子才能相信我不是这样的呢?”
冷澄又用怀疑的目光看了他一遍,突然道:“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
纪云笑道:“公子在背《内经》?”
“是啊,下一句是什么来着,我记不得了,纪大夫你提醒我一下。”冷澄挑衅地笑着,看着纪云。
纪云摇摇头:“我不如公子,背不出来。”
“《内经》是医家必读,杏林经典,连我都懂一些,您怎么会背不出来呢?”冷澄像是赢了一场战斗一样高兴,从榻上下来,背着手问纪云。
纪云轻轻笑道:“会背医术的大夫治不好公子的病,只好让我这个不会背的来,我来了,公子又嫌弃。”
“你回去吧,”冷澄躺回榻上,“怪没意思的。”
纪云暗暗松了一口气,道:“那告辞!”
尚未出得门去,忽听得门外有小厮隔窗喊道:“王爷着小的来接纪大夫,要问问病情!”
冷澄看着窗外冷笑一声,没搭理。纪云出门后被那小厮看见,又跟着来到了正房。
陆褆靠在凉椅上,让使女在身后打着扇,接见了纪云。
“本王的冷郎君得的是什么疾患?”他问,“这么久也不见好,纪大夫诊出什么端倪来了?能治不能治啊?”
纪云见过礼后垂手立在一旁,答道:“冷公子的病虽怪,小人有个方子可以治。”
“哦,是吗?”陆褆饶有兴味地看着纪云的脸,“什么方子?什么药啊?”
纪云微颔首道:“此方名为开怀方,需用关心二钱,笑话半斤。”
陆褆大笑起来,让使女停了打扇,自己下地,走到纪云面前:“你这算是个什么方子?你算哪门子的大夫?不会是个庸医吧。”
“王爷说对了,小人哪门子的大夫也不是,连庸医也不如,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