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放心了,他都睡在你家的哪个角落?』
『最常的话应该是客厅的沙发边吧。』
『那还算好找了。』
尤莉有些苦笑的拿起厚玻璃材质,线条圆滑高雅的茶壶装满清水,
放置在瓦斯炉上。
『他回来之后就一直都是那样了,刚开始真的是让我头痛到极点,
我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先找他又乱睡在哪里了。』
纤长的手指转开瓦斯炉,调整好火源强度,口气万般无奈。
『我知道,他有跟我说过原因。』
『他有跟你说过原因?』听到这句话,澄灿的湛蓝双眸讶异的放大了弧度。
『他连跟我都一个字都没提过。』
其实算是自己在他生病的时候拿着镇静剂半强迫的威胁他说出来的….。
这种惊悚的过程还是别不识相的说出来给心脏不够强的病患家属知道比较好…。
黑杰克难得的对奇利柯产生了发自内心的罪恶感,眼神有些飘移。
应该身为病患家属的当事人却完全没发现,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自责,觉得他自己再也没有资格过正常的生活。』
她轻靠在橱柜的边角,轻缓的从喉间叹出一口气。
自虐。
这两个字突然从黑杰克的脑袋里缓慢的凝结成型,
其实隐约的在一起生活的这段日子里就已经微量的察觉这个迹象,
就如同自愿戴起苦修带的隐修士,无尽的编起锋锐的荆棘,
以肉身承袭所有加持在身上的苦痛,来洗刷洁净自己充满罪恶钉疮的灵魂。
『我一直知道他收取那么高额的安乐死报酬,
是因为他这些年来还一直未曾间断的供给每一个曾跟他一起在战场,
却不幸战死的年轻人家属为数不少的赡养费,
他身边根本就没有什么钱,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当年从家里带走的,
皮鞋周围的皮革都破烂了也不换,甚至连他唯一还在持续的兴趣,
他最喜欢的古典音乐唱片都是买2手的。
我一直不断的告诉他那不是他的责任,希望他可以稍微放过自己一点,
他只是笑着对我说,”尤莉,我果然还是没有爸爸那么坚强”。』
她原本细柔的嗓音开始下坠般的塞哽颤抖,
心疼的情绪如同在炉子上不停灼烧滚烫的热水般鼎沸。
『他为了赎罪而活,我不忍心阻止他。
在您面前这么说对您真的很抱歉,但是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我还是自私的希望只要他还愿意继续活下去….。』
『不管他做什么,我都不会责怪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