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媚夫人哽咽的呼唤,一同在殿内响起。
姜凝醉循声偏过头去,看见媚夫人一张脸上哭的梨花带雨,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从前嚣张跋扈的气焰。她说着,扑通一声跪在了殿中,望着颜君尧低泣道:“殿下,妾身有要事相奏,还望皇后娘娘和殿下恕罪。”
颜君尧本是一脸极力隐忍的不悦,如今瞧见杨思媚哭哭啼啼的样子,不禁神色一黯,问道:“怎么回事?”
“殿下有所不知,昨日长公主说是想念小世子,因此特意派人将小世子接去了凤仪宫,只是小世子年岁尚小,离不得人照顾,所以担心……”
杨思媚声音哽咽,停得恰到好处,听上去似乎是担心小世子无人照顾,其实言语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她担心小世子是真,只不过是害怕颜漪岚对小世子下毒手罢了。
“皇姐,此事当真?”颜君尧语气低了几分,眉眼含着几分愠怒,望向颜漪岚的视线也变得深邃起来。
颜漪岚不理颜君尧的质问,径自捏了颗樱桃在嘴里,漫不经心道:“本宫不过是想念自己的侄儿,所以特地接来小住几日,这点小事也值得太子动怒?”
“辰儿年纪尚小,怕是会耽误皇姐休息,若是皇姐想看看他,我明日再让媚夫人亲自带去凤仪宫。”
听到媚夫人的名字,颜漪岚很轻地嗤笑了一声,不屑道:“一个连宫里规矩都学不好的夫人,如何教导辰儿?”说着,看见杨思媚闻言周身一震,颜漪岚笑得更加冷漠了。“辰儿也是时候开始同太傅学习治国之道、三纲五常了,宫里的规矩太子也是知道的,为了避免外戚干政,辰儿是时候搬出吟湘阁了。”
媚夫人说到底,也不过只是太子的侍妾,上不得台面,就算她生了太子唯一的子嗣也仍旧不能改变她出身低微的事实。即使能够靠着小世子母凭子贵,也终究只能做个小小的夫人,仗着小世子博得太子多几眼青睐照顾罢了。
颜君尧虽然不在宫里,但是对于颜漪岚的指责,他大致也能够明白一二。能够让不可一世向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颜漪岚动真格的人,除了自己的太子妃,还能有谁?
想着,颜君尧平声道:“若是媚夫人之前有言行不得当的地方,我定会严加管教,但是这毕竟是我宫中的事,就不劳皇姐费心了。”
“区区的一个夫人,自然没资格让本宫费心。”颜漪岚轻蔑地笑起来,笑容虽美丽,却没有一点真实。“只是一个夫人都敢这么目中无人,若无太子的纵容包庇,谅她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样放肆吧?”
颜君尧收在腿侧的手蓦然收紧,神情依旧雍容,只是多了几分让人心生畏惧的冰冷:“皇姐想说什么?”
“没什么。”颜漪岚丝毫不将颜君尧的警告看在眼里,一径笑道:“辰儿年岁毕竟还小,身边的确是缺不得人照顾,本宫思来想去,在这东宫里,能让辰儿毕恭毕敬唤一声‘母妃’的只有一人,自然也应当由她来照顾比较合适。”
宁皇后一直没有插话,左右都是她的孩子,手心手背哪一个不是肉?听着他们争锋相对也只能沉默,这时候偏袒了谁,她都舍不下另外一个。直到听见颜漪岚这么说,她才放下手里的丝帕,冷不丁地瞪了颜漪岚一眼,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嗔怒。
死丫头!自己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多年也未曾见她对自己这般上心过,今日倒是为了一个外人,花尽了心思手段。
早知道如此,当初还不如把她当作一把水泼出去,还图得个痛快省心。
姜凝醉本是置身事外冷眼旁观,这事不管怎么说都跟她没有关系,直到这一刻,她才突然抬起眼朝着颜漪岚望过去,冥冥中似乎已经有所预感,但是她仍旧希望颜漪岚不过只是在开玩笑。
她向来不喜欢麻烦事,也不想过多的参进种种事端里,没想到今天竟是躲也躲不掉,烫手山芋已经递到了她的眼前。
“殿下!”杨思媚的声音透着焦急绝望,在偌大的宫殿里空荡荡的响起,听得人不由地心里一紧。
对于媚夫人的急切呼唤充耳不闻,颜君尧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姜凝醉,之前温存的目光早已被这诸多变故击打得不复踪影,许久,他才出声道:“凝醉刚刚嫁进宫来,况且身子也没有完全复原,还是将辰儿送去侧妃那吧。”
“凝醉,”宁皇后这时突然插声进来,语气虽是温和,但是其中的威严却不容人置疑。“你的意思呢?”
姜凝醉呼吸微窒,在这样死寂的沉默里抬起了头,她的面色沉淡,平波无澜的眼里没有一点慌张无措。“一切如太子所言,我的身子尚未痊愈,怕是无法尽心照顾好小世子。”
颜漪岚闻言,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差点没在姜凝醉的话里闭过气去。
宁皇后也是一诧,她神色难明地看着姜凝醉,突然心里忍不住为颜漪岚感到不值,更多的是一种费解的愠怒。
真不知道该说姜凝醉愚不可及还是当真与世无争,颜漪岚这么做的目的再明显不过,若是小世子住进了姜凝醉的殿内,那么莫说是杨思媚,东宫之内还有谁敢在昭翎殿内多生事端。可是姜凝醉就这样冷淡地拒绝了,仿佛颜漪岚煞费苦心所做的一切在她眼里不过只是一个麻烦,恨不能像烫手山芋一样丢的远远的。
“那好。”颜漪岚不怒反笑,望着姜凝醉低哑一笑,却让姜凝醉忍不住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