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醉,你想让我怎么做?
颜漪岚的目光如此灼辣,姜凝醉即使克制自己不去与之对视,但是那股热烫的感觉却是犹如铁索缠身,愈烧愈烈。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不敢去看颜漪岚脸上是何种表情,是淡漠的,还是漫不经心的,亦或是戏谑的?那其中可有一丝半点的担心和不舍?
可是那又如何呢?
颜漪岚眼里倒映的,终究不过是太子妃的身影,她看着的,也永远都是太子妃。不是她,从来都不是。
姜凝醉的心里因为这样的念头而愈发的紧滞难受,她静默地行了一个礼,道:“凝醉遵旨。”
说完,立即有侍卫从门外走进来,打算带着姜凝醉前往宗庙。转身的瞬间,姜凝醉的视线与颜漪岚匆匆对视,她的心里随之一紧,却完美的掩饰在了那张冷漠的脸庞之下。
看见姜凝醉在这时仍旧执意与她置气,颜漪岚烦躁地蹙起了眉,她刚刚抬了抬手,还未触及姜凝醉的衣袖,姜凝醉已经先一步退避开去,她的指尖只来得及摸到一片虚无,什么也抓不紧。
月色下,姜凝醉的背影被月光拉得颀长,显出几分萧瑟和倔强。颜漪岚看着那一抹绯色身影渐渐走远,心也随之像是被人狠狠掏空,余下一片空茫。
颜君尧自座位前起身,他慢慢走到颜漪岚的身边,道:“不知我对凝醉的处置,皇姐可有异议?”
“太子最近倒是见长了。”颜漪岚眸色一转,如墨似染的眼眸里带上几分笑意,语气依旧是彻骨的寒意。“看来本宫是时候应该教教太子,什么叫做”尊卑有序“了。”
颜君尧神色一冷,面上依旧笑道:“我不明白皇姐的意思。”
“无妨。”颜漪岚深笑,“本宫有的是办法让太子明白。”
不知为何,颜漪岚明明笑得灼灼而妖冶,但是颜君尧却觉得其中隐含的深意饱含威胁。可惜颜漪岚并没有给颜君尧多少参透的时间,她说完,再也不看颜君尧一眼,转身离去。
出了明德殿,凤辇已经候在了宫外,碧鸢静立在凤辇旁,看见颜漪岚走出来,立即弯身替她掀开了凤辇的珠帘。
颜漪岚并没有立即上辇,而是侧头问道:“太子妃呢?”
“奴婢不知。”
颜漪岚没有再问,她弯身坐进了凤辇,略一沉吟,道:“传东宫外的探子回凤仪宫,本宫有事要问。”
“是。”
缓缓地闭了闭眼,颜漪岚又吩咐道:“命人去宗庙看看,太子妃若有什么需要,无需回禀我,一律妥善安排。”
“奴婢明白。”
池蔚来到明德殿外,远远看见柳浣雪出了明德殿,她的一身素衣在月光下越发淡雅,皎洁的月光铺在她的身上,一片无华的银辉。
柳浣雪转过身子,这时也看见了不远处的池蔚,她顿住了脚步,随后疲惫的眉眼缓缓的舒展开,冲着池蔚莞尔一笑,明眸皓齿的模样,一如当年那个琼花深处的少女。
可惜时光回不去了。柳浣雪也不再是当年的她,其实什么都回不去了。
“娘娘说,她好久没有看见池护卫笑过了。在这深宫里,难得池护卫能与太子妃聊得来,她不想池护卫你失望。”
“听闻今夜池护卫冒死救了太子妃,所以娘娘大概想着,若是你想要救太子妃,那么她就要帮你做到。”
“娘娘这么做,也只是想要池护卫高兴……”
夏笙的话还句句在耳,池蔚看着柳浣雪走来,心门反反复复被什么狠狠冲撞,砸得狠了,竟然让人控制不住想要伸手去拥抱她,拥抱月光下那抹脆弱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柳浣雪笑望着池蔚,若无其事道:“听说姐姐在明德殿,所以我过来瞧瞧,不过是虚惊一场,你不必为姐姐担心。”
不等柳浣雪说完,池蔚突然伸手,她拉起柳浣雪冰冷的手,轻声打断道:“回去吧。”
低头望着那双被池蔚握紧的手,柳浣雪一怔,她的心砰砰作跳,不知所措地仿若情窦初开的少女,只是一径深埋着头,半晌才软声道:“好。”
任由池蔚牵着她离去,柳浣雪每一步都走得异常珍惜。她抬头看着池蔚风姿绰约的背影,眼眶一热,心扉疼痛得似是难以喘息。
最后还能得到你温柔的眷顾,于我而言已是最大的恩赐。
可是池蔚,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由我开始的错误,只能由我来结束。
原谅我……
凤仪宫内。
探子已经离去多时,颜漪岚依旧坐在软榻之上沉声不语,有细碎的灯光沾染在她微垂着的眼睫之上,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碧鸢上前替颜漪岚换过热茶,欲言又止地看着颜漪岚,随后转身走到窗棂边,看着外面深蓝色的夜空,一阵担忧。
“如今外面寒冷刺骨,也不知道太子妃那儿是个什么情况。”想着,碧鸢更加忧心了,“太子妃身子骨向来不好,如今又落了水,这样下去迟早会留下病根的。”
颜漪岚的神色愈发的沉默,她沉声道:“热壶酒来。”
静谧的夜里,颜漪岚的声音透着沙哑,碧鸢一怔,本顾虑着颜漪岚身上的伤想要劝阻几句,但是她看了眼颜漪岚,最后什么也没说,点头退下。
颜漪岚犹记得那一夜带着姜凝醉出宫归来,也是这样寒冷的深夜里,姜凝醉的声音脆弱而倔强,皎洁的月光下,似是一折就会碎掉。
姜凝醉说,从今以后,她的死活再与她无关。
那时颜漪岚并不曾多想,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