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凝醉的声音一改往日的从容内敛,透着几分响亮,以此确保能够清晰地传进栖鸾殿里,让颜漪岚和宁皇后听见。
“让开。”
颜君尧的呵斥透着愤怒,这一声厉斥让姜凝醉察觉到他不同以往的情绪,不禁抬头打量过去。只见颜君尧面色铁青,以往雍容的脸上全无往日的华贵,只余下一片烧得正旺的怒火。
这还是姜凝醉第一次看见颜君尧怒火中烧的模样,不知颜君尧为了什么如此动气,姜凝醉顾不上细想,她的脑中一激灵,知晓这一下子,她是彻底不能让失去理智的颜君尧贸然进殿了。
“母后如今正在殿内与长公主长谈,太子若是……”
姜凝醉的话音未落,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她手里的托盘被颜君尧挥来的手狠狠拍落在地上,茶盏碎裂,发出刺耳的声响。
“休要拿母后来压我。”颜君尧赤红着双眼,喝道:“我叫你让开。”
如同一只勃然大怒的野兽,眼前的颜君尧没有半点理智可言,姜凝醉未曾见过这样不顾仪态的颜君尧,心下暗暗大惊,却仍旧拦在他的身前,一字一句镇定道:“未有母后和长公主旨意,恕我不能从命。”
颜君尧伸手就要推开姜凝醉,突然身后的门扉吱呀轻响,姜凝醉回过头,看见颜漪岚的身影慢慢从门内显现出来,悬在胸口的一口气随之落下,下一秒却又忍不住神经绷紧,心生担忧起来。
这样子的担心紧张,倒真不如姜凝醉独自面对颜君尧来得干脆自在。似乎隐隐觉出颜君尧这番前来非同小可,姜凝醉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恨不能将颜漪岚推进殿内,最好是能将她反锁在里面,这样或许才能永远不受到伤害。
颜漪岚面色冷凝,透着不怒自威的神情,她打开门,视线在姜凝醉的身上打了个转,随即落到颜君尧的身上,凤眸藏着冷冽的光,沉声道:“何事值得太子如此大呼小叫?”
“你对浣雪做了什么?”颜君尧看着眼前淡定自若的颜漪岚,不禁怒从中来,他逼近颜漪岚几步,却终是在颜漪岚沉定威仪的目光下停在她身前半米的地方,他顿住了脚步,质问道:“我离开之时,浣雪还好好地站在凤仪宫外,怎地她一回到东宫,就突然昏厥过去,就连太医也诊治不出毛病来?”
“看来太子需要回去跟太傅好好学学,这尊卑有序的“尊”字,究竟该怎么写了。”面对着颜君尧的质疑,颜漪岚的眼神一凛,瞬间变得利如刀锋,她冷冷道:“本宫要想杀她,光是一条罪名就够了,哪还用得着这样费尽心机地使手段?”
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颜君尧垂头沉声笑了起来,随后,他抬起了头,道:“皇姐的手段和心计之多,岂是旁人能够设防的?让一个人死得悄无声息、不明不白,这不正是皇姐惯用的老伎俩么?”
“太子。”姜凝醉微蹙了蹙眉,她转身侧向颜君尧,道:“自始至终,在凤仪宫外与侧妃有所接触的人,都只有我一个。如今侧妃突然昏迷,虽然尚未知晓原因,但是太子实在不该如此枉怪长公主。”
“冤枉?”颜君尧目光闪过暴戾,笑得更加肆意了。“凝醉,怕是你失忆之后连脑子也跟着糊涂了吧?莫怪我没有提醒你,当初你的好姐姐,名震四方的疏影将军,你可知晓她是怎么死的?”
疏影…将军?
姜凝醉的心里猛地一沉,她侧头望向颜漪岚,似乎想要求证什么,但是偏头却看见颜漪岚一脸的淡漠,似要融入身后昏暗的大殿之内,神情越发的模糊起来。
“三年前颜隋一战,你的姐姐奉命驻守京城最后一道防线,那日颜隋大军相遇,颜军负隅顽抗,渐渐落了下风。你的姐姐本是可以不必死的,敌我形势如此明了,她只需要暂时撤退就能逃过一劫。可是你知晓,她为何会死么?”颜君尧突然森然一笑,他伸手指向颜漪岚,带着一丝报复的快感,道:“都是因为皇姐贪生怕死,所以下令封锁城门,将你的姐姐活生生关在了城门之外,任由她带着军队自生自灭,最后虽然拼死击退隋军,守住了城门,但是你姐姐的军队全军覆没,就连她也没能逃过一死。”
太过直白的事实压得姜凝醉喘不过气,她的视线仍旧落在颜漪岚的方向,似是想要得到一个求证,不想她看见颜漪岚自嘲落寞地勾了勾嘴角,神情一时间寂淡到了极点。
三年前的事情,姜凝醉无从参与,所以自然无法参透其中的真真假假。但是有一点,姜凝醉却是知晓的,颜君尧这番话里独独有一点,她无论如何也不信。任谁看过颜漪岚眼里不畏生死的镇定冷冽,都不会相信,她会因为贪生怕死而做出这样的事来。
“够了。”
这声制止并不响亮,甚至没有太多的情绪,但是它冷冷从殿内传出来,偏生就能听得在场的所有人胆战心惊。
宁皇后从殿内走出来,她眼神凛然,明明没有专注地去望任何一个人,却让所有人觉得似是被她的目光锁定住,无所遁形的无措。
“太子忧心侧妃,哀家和长公主能够理解,但是断不可忘了规矩。”宁皇后转身面向颜君尧,语气虽是一副语重心长,但是目光无不透着警告。“这次你出言不逊,哀家和长公主谅在你关心则乱,所以既往不咎,哀家不希望再有下次。太子,你听明白了么?”
颜君尧微怔,只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席卷周身,他愣了愣神,随即明白宁皇后这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