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西看着跃阳,那一道道伤口触目惊心,自已也是一阵眩晕,每次藤条落下,便觉心口一窒。看跃阳似乎快撑不下去,一时间没来及思考,反应过来之后身体就已经拦在跃阳前面,眼神凛冽的对着陆横道:“陆叔叔,您再打下去还想要儿子吗?”
陆横举着藤条的手停在空中,一时愣神,看向跃阳,这孩子身上血迹斑斑,已经快要晕过去了还强撑着,一时间也是心如刀割。
这时候柳扶西已经蹲□来抱住跃阳,跃阳的意识已经模糊不清,终究还是在柳扶西怀中昏迷过去。
柳扶西抱着昏迷不醒的跃阳离开。下人也为了照顾受伤的跃阳四下散去准,备热水的去准备热水,备药的备药。
陆横却还失魂一般站着,突然感觉脚底不稳,险些要栽倒下去,正好老管家一把上前扶住,领这他到椅子边坐下,又给他倒了杯茶,好言相劝道:“老爷,您这又是何必?少爷虽是性格顽劣倒也一向懂事,这次的事情本也不能全怪少爷。小人也知道事关少爷生命安危,可是您这一顿打,也差不多夺去了少爷半条命啊。”一时间声泪俱下,不禁发觉有失礼仪,连忙拿袖擦去泪痕。陆横就跃阳一个儿子,而他自从小就跟在陆横身边,对陆横是又敬又爱,忠心不二,之后又一直看着跃阳长大,并一直膝下无子,当然是把跃阳视如亲子。陆横和跃阳骨肉至亲,打在儿身痛在父心,他虽是一个下人,却也是两边的疼都看不得。
陆横沉默不语,过了一会才疲惫地说:“扶我去休息吧,我累了。”
老管家把陆横扶进屋便关门离开,陆横从怀里掏出一张方形的白色丝帕,因为时间长了边角微微卷起。丝帕上歪歪扭扭地画着两个大人牵着一个小孩。
陆横还记得那是跃阳很小的时候画的,那时候跃阳的娘亲卫颜儿也还未离世。
四岁的跃阳喜欢在娘亲怀里撒娇,可是那时候卫颜儿已经病深。那一天陆横出门办事,卫颜儿就带病下床偷偷抱着跃阳出去逛街,回来的时候已是体力不支,分外勉强。陆横回到家见卫颜儿身体虚弱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问清缘由,一怒之下,罚年纪幼小的跃阳面壁思过一天。跃阳一天被关在书房里,到了傍晚陆横去书房接他出来的时候,他那一张,满是稚气的小脸却是笑意盈盈,一脸的得意,全不见被关进去时的愤怒和无辜。陆横一时便也心下高兴起来,抱着小小的跃阳,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问:“我家跃阳这是在高兴什么?”
跃阳把一直藏在身后的小手一挥,一张不大的白色丝帕,跃阳接过一看,上面是一团乱七八糟的画,若不是看到跃阳歪歪扭扭的表明的“爹”“娘”“跃阳”,陆横还真看不出他画的是三个小人。
然后跃阳搂着陆横的脖子稚嫩的声音在他耳边地问道:“娘会和我还有爹永远在一起吗?”
陆横愣了愣,攥紧那条丝帕,一阵恍惚。
“会的,爹会想办法治好娘的病,那样娘就会永远和跃阳还有爹在一起了。”
“那我们拉钩。”
“好,拉钩。”
在那之后不久,卫颜儿又大病了一场,终是在冬日里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撒手离去。
那天天气异常寒冷,满目银装,陆府内外,更是素白一片,悲悲戚戚。